人,诗意地栖居
我们生活在物欲横流的现代都市,这里有拔地而起的钢筋怪物,有灯红酒绿的酒肉池林,这里的人们步履匆匆,他们很少会驻足在草丛,观赏一片纯净的碧绿世界,那么简单,纯粹。或许有时候我们也应该停下来,等等自己的灵魂。或许我们可以过一个渺小的生活,也不会辜负了高贵和洁白。
这世间,红尘漫漫,面对万物的招惹,我们是否可以心如磐石,是否可以诗意栖居?或许我们可以放下这世俗的纷扰,带上一颗心,配上一双脚,去勾勒我去远方放牧青春的风景线。或许我们可以放下功名与利禄,在一个冬日的午后,捧着一杯香气氤氲的奶茶,去林间小道漫步青春。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观赏的静物,而应该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生命不是安排,而是追求。
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生活有诗和远方。心有琴弦,纵然客去茶凉,仍有小曲儿缓缓响起,仍有满树桂花知青而化为酒香。心中所求,不过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不求荣华与富贵,只盼推开我的门扉,便可聆听鸟语细嗅花香。若有来生,我愿为树,一叶之灵,便可窥尽全秋……
姚瑶
人,诗意地栖居?
这是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说的一句话,中文译成:向死而生。要充分理解“向死而在",我们先从海德格尔对存在论的询问(befregan)谈起。从古希腊开始,形而上学就一直在追问:什么是存在者的"存在"?为什么万物(存在者)存在而不是不存在?为之惊奇的哲人们各自作出一番解答,然而这些解答都隐含了这些前提:①万物的存在具有自明性,万物不存在的"无"的状态,"无"也无需质问。②我们无需追问万物如何存在、涌现者(physis)如何涌现。③问题的答案隐藏在那些总是"什么"的具体存在者,而不是存在或涌现本身。人作为“此在"本质在于去生存(Existenz),在于存在的诸多可能性。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某个人可以当律师,但同时也具有从事其他职业的可能性而不被某个职业所规定。其次,此在必然在世界之中(In-der-Welt-Sein),与世界浑然一体,同形形色色的存在者及他人打交道,与他人共在(Mitsein)。这里的在世与共在明确反对传统认识论的主体哲学,后者分离了主体和世界——仿佛人不在这个世界中生存而孤独地凝视这个世界,于是出现了"主体如何认识客体""观念如何符合客体"等一系列莫须有的问题。
人,诗意地栖居的美文赏析
德国诗人荷尔格林的一首诗《人,诗意地栖居》中的一句。其原诗是:“当生命充满艰辛,/人 或许会仰天倾诉:我就欲如此这般? /诚然。只要良善纯真尚与心灵同在, /人就会不再尤怨地用神性度测自身。 /神莫测而不可知?神如苍天彰明昭著? /我宁愿相信后者。神本人的尺规。 /劬劳功烈,然而诗意地, /人栖居在大地上。 /我是否可以这般斗胆放言, /那满缀星辰的夜影, /要比称为神明影像的人 /更为明澈洁纯? /大地之上可有尺规? /绝无!”。“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句话,能够让世人所知,真得感谢海德格尔。由于他以浪漫哲学家的情怀无休止地诗化解析,加之海德格尔在世界思想史与哲学史上的地位,使荷尔德林这个原创者被忽视了。人,诗意地栖居在这个大地上,就得去解读诗意的内涵。一般情况下指的是诗思、诗情,或者指诗的内容和意境,而诗的意境就是能给人以美感或者强烈的抒情意味的境界。在西方的国度,诗意不仅具有中国所包含的韵味,而且它更具有神性和超越性,正如海德格尔所言:“对诗人来说,至高无上与神圣本是同一种东西,即澄明。她是万乐之源,因此又是‘极乐’”。诗意地栖居,在我朴素的内心里,以为就是要惬意地栖居在伊甸园式或者桃花源式的环境里。随着认识的深入,我逐渐发现,在这个通讯日益发达,交流日益国际化,生活节奏日益快速的时代,还不仅仅局限于这个层面,它还应该具有更丰富的内涵。诗意地栖居,应该是一种美好的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状态。仰望星空,凝视明月,泛波五湖,踏遍青山,这就是一种诗意。人与自然相亲,不必一定要居于宁静的山野,优雅的园林,只要有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灵,你就一定可以诗意栖居于这个大地上。人来自于自然,那么人心天然应该与自然相通、相融,如果因为忙碌而忽视了自然的存在,那么你的情感会慢慢干涸、枯萎、直至麻木。栖居,当然也不是仅指的居住,你再迁延一下吧,其实它的内涵就是生活。欣赏大自然就是生活的重要部分。背上行囊,越数重山,趟千条河,行万里路,溪泉处自有水声,树荫里自有鸟鸣,水穷处更有几片云起……从浩淼无垠的东海边走到茫茫的帕米尔高原,从万里雪飘的北国边陲走到灿若星辰的南沙群岛,你就会发现,河山大好,美景无边。如果可以,你再乘一叶轻舟泛于长江,坐一只羊皮筏行于黄河……你便成了李白,成了杜甫,你便是郦道元,你便是徐霞客。登上泰山,整个世界就在你的脚下,留连西湖,瑶池仙境就在你眼前,你可以想念苏小小,可以眷顾白素贞,可以重温《满江红》。此时祖国河山就是画,就是诗,就是一曲曲优美的浅吟低唱,一首首壮美的大吕黄钟。你在不经意间,走过了秦、汉、唐、宋、直至明清,这就是美,这就是诗意啊!也许你工作太紧张,不能徜徉于名山大川,行吟于江河湖海,但你也可以在居住的高楼上,远望群山迤逦,斜晖脉脉。或者你可以怀着喜悦的心情,去凝视一朵花的开放,一棵树的新绿,还有那不用钱买的明月清风。你再为心情放一天假,在小区假山下,看蚂蚁搬家,在林荫道上,听鸟鸣蝉噪,你还可以将植物的种子,植于碗里,静静地等待它发芽,一片,两片,三片……这也是一种诗意,诗意是什么?即是以超脱世俗的心融入自然,欣赏自然的雅趣,此时心也空灵,梦也空灵,诗意不知不觉驻于你的心中,你诗意地栖居着。诗意地栖居,就是还能够去感悟情感的美丽。美丽的情感,是超越了自然世界的清纯童话,是小我世界的高贵性灵。它是慈母手中的线,是游子身上的衣,是春天里紫燕的细语,是夏日里浅浅的清潭,是秋风里怒放的菊韵,是冬雪中第一支梅开。世界上任何强力都无法摧垮的是人情,可以摧垮世界上任何事物的也是人情,所以它既最阳刚,也最婉约。曾记得汶川大地震有这样关于母亲的故事:一位年轻的母亲在被救援人员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可是救援人员发现她死亡的姿式特别奇怪,双膝跪着,上身向前匍匐着,双手扶着地支撑着身体。于是人们发现了这位母亲身下面还有一位活着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因为母亲的庇护,孩子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抱出来时,她还恬静的睡着。人们在检查物品时,发现孩子襁褓中有一个手机,手机屏幕上写着一条短信,“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还活着,请你一定记住,我爱你”,那一天是2008年5月12号。此时,当我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什么也不说,你也知道什么是人情了,你如果因此而感动,你的心便有了诗意,你的情感层次便是丰富的。我知道,这一天有人给我打过电话,虽然我当时无法接到,但这种关心,依然让我感动,依然让我感激,这就是人情啊,人情!在感受浓浓亲情之外,还必须能够珍惜和体悟真挚爱情和友情。只有能够珍惜与珍视情感的人,诗意才从心灵深处汩汩地漫溢出来。即使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只要你感动于他们的对爱情的坚贞,为主人际遇感叹唏嘘,你的心就诗意着了。能理解牛郎之于织女,柳梦梅之于杜丽娘,阿诗玛之于阿黑哥。能听懂《华山畿》的深情吟唱,能悲悯《雨霖铃》的无语凝咽,能体悟汪伦送李白,王维送元二,王勃送杜少府的深厚情谊,并融入了你的肺腑,进而产生强大的共鸣,这时你的内心一定是空明澄澈的。在这样美与善的境界里,你的内心该是多么的诗意而深沉啊。其实,在这个世界还有一种情感,就是博爱。它是人类至善至美的灵魂,如果能理解它,并从心底里去感受到它的崇高,那么自己也就进入了宗教无我的境界。这样的内心世界,难道还没有诗意吗。我们理解史怀泽吗?我们理解特蕾莎修女吗?史怀泽这位德国籍思想家、管风琴家、哲学家、医学家、慈善家,他对生命的敬畏,对世界的博爱,可真算得上典范了。他也象德蕾莎修女几十年无私帮助印度加尔各达的贫民一样,在传染病肆虐、种族争斗,条件十分恶劣的非洲行医治病,这一去就是五十年。如果没有一种无上的博爱与悲悯情怀,没有一种坚定的信仰,谁又能够坚持得住啊!读着他的书,想着他的事,内心里肯定有一种拯救世界、造福人类的冲动与激情,这种冲动就叫“懂得”。除了对这样的人感动之外,如果你能在人生途中,对陌生的微笑一个积极的回应,对友情帮助一个真诚的感谢,对儿童的天真烂漫一个欣赏……这样的情怀,亦是诗意的情怀。
“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出自哪首诗?
在柔媚的湛蓝中
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 Dasha 译
在柔媚的湛蓝中
教堂钟楼盛开金属尖顶。
燕语低回,蔚蓝萦怀。
旭日冉冉升起,尽染金属尖顶,
风中,风向标在高处瑟瑟作响。
谁在钟底缘阶而下,
谁就拥有宁静的一生,因为
一旦外表被极度隔绝,
适应性便在人之中彰显。
钟声中的窗,恰如向着美的门。
同样,因为门依然遵循着自然,
便具有林中秀木的相似性。
纯真毕竟也是美。
严肃的心灵生自逝去之物的内部。
影像如此单纯、神圣,以至于
我们事实上时常畏惧于将之描绘。
上苍,始终至善至美,
拥有富足、德行与愉悦。
人或可仿效。
当生命充满艰辛,人
或许会仰天倾诉:我就欲如此这般?
诚然。只要良善纯真尚与心灵同在,
人就会不再尤怨地用神性度测自身。
神莫测而不可知?神如苍天彰明较著?
我宁愿相信后者。神本人的尺规。
劬劳功烈,然而诗意地,
人栖居在大地上。
我是否可以这般斗胆放言,
那满缀星辰的夜影,
要比称为神明影像的人
更为明澈洁纯?
大地之上可有尺规?
绝无!同样
造物主的世界不曾阻挡雷霆的步伐。
花是美的,因为花在阳光下绽放。
我们的双眼总会在生命中发现,
更美的事物仍要以花为名。
哦,我对此颇为明暸!
莫非神矢志于身心喋血,
而不再完整存在?
灵魂,我相信,必当葆有纯真,
否则,就会抵达权力之巅,在鹰翼之上,膺受
赞美的歌咏与众鸟的和鸣。
这就是本性,这就是外表。
哦美丽的溪流,波光粼粼,你在波光中清澈流淌,
宛若穿过银河的神的目光。
我如此熟谙你,
泪水夺眶而出。我看见,在我的外表
一个勃然的生命在我四周遍开万物,因为
我不曾不恰当地将之与墓地上的孤鸟相提并论。
只缘我有一颗跳动的心,
微笑依然是我在忧伤着世人。
我是否能成为一颗彗星?
我相信。因为彗星拥有鸟的迅疾轻捷;盛开在烈火中,
宛若向着纯洁的赤子。
伟大岂是人之本性所敢僭妄。
德行之喜悦理应得到嘉许,
得到花园里飘荡在三圆柱间严肃神灵的
嘉许。窈窕淑女必当头饰
爱神木之花,因为她的本性与情感
酷似爱神。而爱神木仅仅
生长在希腊的大地。
当一个人向镜中凝望,
在镜中看见自己如同被临摹的影像;
影像酷似真人。
人的影像生有双目,
明月秉有辉光。
而俄狄浦斯王拥有一目或已逾分。
他的人之苦难,无法描绘,无以言表,
无可置辩。
一旦戏剧表现这样一个人物,苦难油然而生。
当此刻我怀念着你,苦难于我意味着什么?
当溪流将我裹挟至亚细亚般
绵延的某处尽头。
无疑,俄狄浦斯饱受着这苦难。
无疑事实如此。
是否赫拉克勒斯也曾苦难?
毫无疑问。这对相交莫逆的朋友
不也承受着他们的苦难?
赫拉克勒斯同诸神干戈相向,就是苦难。
分享这些被生命嫉妒的不朽,
也是一种苦难。
而当一个人被太阳斑所覆盖,被些许斑点
彻底覆盖,更是一种苦难!这是艳阳的作为:
太阳裁处着万物。
太阳以光芒的魅力玫瑰一般
引领着少年人的道路。
俄狄浦斯承受的苦难,
看上去恰如
一个穷人悲叹
丢失了什么。
哦,拉伊俄斯之子,希腊大地上穷困的异乡人!
生即是死,死亦是一种生。
译后记:
荷尔德林的汉译名句“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就是出自本诗。荷尔德林在汉语语境中成为神圣,“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这个诗句想来是其根本魅力——面对冷漠现实而无可奈何地归隐心灵,原因自然颇多。荷尔德林的诗歌汉译,钱春绮是目前最常见的,但篇数寥寥;北大出版社1994年也曾出版过一个叫顾正祥的人的译文集(顾的译文,在Dasha眼中,绿原的徒弟罢,从略)。而目击思想界,则荷尔德林的流传离不开马丁·海德格尔。不想揣度颇有争议的哲学家海德格尔在大陆大行其道的原因,但海氏热中于用哲学思辨阐述荷尔德林的诗思(或者说借荷尔德林来阐明自身),却因此引进了荷尔德林,以至于许多人谈论海氏便自然而然地引用荷尔德林的“诗意”。海氏谈论“诗意栖居”的专文全译,出现在正式出版物上Dasha是在刘小枫主编、魏育青等译的《人类困境中的审美精神》(上海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上看到。Dasha手中是一本红色封面的精装本,里面“……人诗意地栖居……”,译者陈维纲,译自海氏的Vort?ge und Aufs?tze。可惜:一,海氏没有援引荷尔德林全诗;二,抛开将荷诗第一句blühen(动词,开花、花开)轻率误译外,关于“只要良善,纯真尚与人心同在”句,海氏在文章中明确指出“……‘良善’一语究指何物?它只是一无关紧要的字,但荷尔德林却用大写的修饰词‘纯真’来命名它……”,而这样的译文我们能看出“纯真”是“良善”的同位语指称着同一个物么?(而大陆学人引用的某些不知从什么地方译来的这句话,竟成为“只要良善和纯真……”),海氏的论述如何在译文中自圆其说?然而,说实话,在看到戴晖的《荷尔德林文集》前,陈维纲却是我最折服的人。因为他的译文中的“彰明”、“较著”、“劬劳”、“功烈”,我一直畏惧于动笔翻译荷尔德林。Dasha一直坚持,荷尔德林作为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的“高古诗人”,译诗必须文质彬彬、好尚古文(他的原文也是如此,他的文字也是令如今普通以德语为母语的人费解的),也是这个原因,本诗的翻译建立在陈维纲先生的译笔之上,仅致谢忱。
Dasha 2002年7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