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好人 影评

时间:2024-08-03 11:08:50编辑:思创君

三峡好人影评

这部电影被称为三峡好人,这显然是象征我们每个人的象征。主角韩三明可以是你,是我,是另一张脸,整个故事可以在城市,农村,也可以在三峡。我们都是基层,生活在一起,所以导演命名我们是三峡的好人。故事从一开始提到的长镜头开始,镜头的结尾是煤矿工人韩三明。影片从两个山西外来人的角度观察库区淹没前的风景、城市和人民……煤矿工人韩三明来到奉节寻找16年前的前妻。他花了3000元买了这个被绑架的女人,和她生了一个女儿,但在公安干预后,这个女人选择离开他;护士沈红来到奉节寻找两年未见的丈夫。她的丈夫在三峡手党,有了新的情人。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韩三明是一个不太健谈、诚实的人。为了找到他的妻子,他毫不犹豫地来到四川寻找他的妹妹。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是一个忠于自己感情的人。与离婚率如此之高的世界相比,韩三明的毅力尤为珍贵。电影的另一位主角沈红是一位与韩三明互换角色寻找外出打工的苦女。

三峡好人影评

《三峡好人》是贾樟柯导演非常成功的一部电影,不论是从细节化处理还是整体叙事的节奏,全部都掌握的恰到好处。影片是以“三峡移民”的工程为背景,主线剧情是有韩三明和沈红两位人物为主角,讲的是他们寻亲的经历。透过他们两人,向观众表达三峡老百姓在当时的生活条件和情况。

影片中所拍摄的”三峡移民”,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前后一共花了八年的时间。由于长江的水位持续上涨,速度之快,很快即将把一部分奉节县的地区给淹没掉,此时政府决定将当时当地十万的居民迁移至广东省和福建省几个地区。奉节县作为一个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县城,因为长江水位的威胁,面临着不得不被拆除的危机。

这在当时民众心里,都留下了不舍。但是眼前面临的问题不得不解决,为了生计,百姓们还是不得不离开这个从小生长的故乡,在此过程中,人们经受着疾病、经济、生离死别等各方面的折磨和痛苦,但是即使如此,生性淳朴的居民们也还不会被金钱所迷惑,这部电影要歌颂的,正是这些从三峡来的好人。

整部影片没有繁冗的镜头,一切叙事都以简洁为主,故事情节很平淡,甚至没有华丽的装点,只是透过平凡的镜头,来展示平凡人的生活。但正是这样的平凡,才最彰显导演的功力。贾樟柯在整部影片中,所选择的都是业余演员,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观众更直观的感受到当地的风土人情,也让影片的真实感更上一层楼。


《三峡好人》影片分析

  这部电影的题材并不新鲜,“寻找”的故事在影史上比比皆是。但贾樟柯聪明的是,选择了 “三峡”拆迁这样一个大背景,来讲故事。如果影片不在三峡拍摄,比如换成在贾的故乡,变成“汾阳好人”,也行的通, 但信息量会少很多。不可否认,“三峡”工程不仅在表现巨变中的中国形象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典型性,而且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所提供的丰富视觉与社会信息,也令影片事半功倍。贾氏电影特有的动人细节、状态描绘,镶嵌于三峡搬迁的社会变动图景中,虚构与真实纪录的融会,令电影的震撼力倍增。   其次,选择“寻找”的故事题材对于表达贾樟柯一贯的“变化”主题也是很恰切的。在《三峡好人》中,各种各样的叙事要素围绕着变化而展开,故里正在消失,婚姻、邻里、亲朋的关系也在变异,伴随这个变化的主题或不确定性的主题的,就是对于不变或确定性的追寻。但到头来,寻找到的东西也在变质,“找到”本身就成了自我否定,或者说,“找”就是自我否定的方式。于是,沈红找到了丈夫,却决定了结这段爱情和婚姻。而韩三明的非法婚姻却因为寻找获得了破镜重圆的可能。   主题及意义:我们为什么喜欢贾樟柯?   好些人提到贾樟柯的电影意义时,常说他发现了“县城”。把这作为他的一种创举。而我觉着贾樟柯影像更大的价值,在于他把目光投向了生活于社会边缘,城市边缘的人们。在中国,对底层、边缘人物的书写并不是从贾樟柯这开始的,但没有谁用了他这么集中的目光。我们的电影里对底层人物的书写,也往往要提炼,要升华其英雄性。如果他们有幸成为一部影片的主人公,是断然不会以普通人的面目得以呈现的。而更多时候他们仅仅以配角的面目出现,在镜头前一晃而过,带着统一的、程式化的表情,像是城市的一道配景。对他们的世界,我们全无了解,尽管那个世界就在都市繁华脚下,在盛世华章的背面,但许多人选择了看不见,而看见的人,将接受来自内心的疼痛。捏着火炭,一言不发。谁也不说,说出来的人,我们不能不向他致敬。于是,我们看到,像小武般的小偷,在贾樟柯的镜头里也获得了尊严。像尹瑞娟、崔明亮这些最普通不过的,甚至称得上失败的年轻人的爱恨都得以在银幕上呈现。   不仅于此,贾樟柯是以一种诗意的方式呈现着他们的真实生活和状态。这种诗意并非不真实的方式,而是指他发现了底层的、边缘的人们那种被遗漏的打动人的细节。底层人物的生活被审美化了。在《三峡好人》中,我们可以发现很多这样的细节。比如一群赤裸着上身的砸墙工人讨论着人民币上的景色,以最朴素的语言,述说着我们日常毫不注意的美。钱的诗意化,或许只有在穷人那才有可能,而在富人那里,钱不过是资本。再比如韩三明与他的前妻分吃一颗大白兔奶糖的镜头,贾樟柯浓墨重彩地书写着这种物质匮乏状态下的浪漫,令那些对着大鱼大肉食之无味,闲着没事干就整天吵架闹离婚的所谓主流之人汗颜。贾樟柯镜头里的底层人、边缘人,再不是那种脸谱化、程式化的呈现。他还原了他们本身的丰富性,狡黠、幽默、温情、暴戾、坚忍、怯弱……对这样的边缘人群,贾樟柯给予了诗意的关怀和尊重。   曾经有篇对贾樟柯的访谈叫“黄金时代的尴尬好人”。指他绝然地让《三峡好人》与《满城尽带黄金甲》同期上映,用行动向“大片霸权”示。这使我想到,我们之所以喜欢贾樟柯,或许更在于他的坚持让我们体验了另一种电影可能性。   优缺点评价:   (一):更从容的贾樟柯   从“故乡三部曲”到《世界》、《三峡好人》,我们在贾樟柯电影中所看到的,几乎全是人的基本生存状态和感受。也正是对基本生存感的强调,使得贾樟柯的地方书写获得了超越地域限制的审美可能。这也正是他的电影之所以能引起那么多国际共鸣的原因。   这种人的基本生存状态和感受在贾樟柯的电影并不是杂乱无章地堆积起来的,有其内在的逻辑,那就是时代的变迁。如何用影像来表达个人在时代变迁中的体验,什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角度?贾樟柯一直在探索,也经历了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我想从《站台》与《三峡好人》的对照中来说明这一问题。   在《站台》中,饱含着贾樟柯的个人体验,影片没有太多的情节要素,更多的是一些细节的堆积,一些状态,一些声响,一些视觉上的景观,是属于80年代的回忆。关于人的生存状态和感受的描述当然有其打动人的力量在,但我们也要注意到《站台》中的节奏是混乱的,那些代表性极强的歌曲、声音、政治语言,以一种和画面极不相称的跳跃,通过极高的密度给人灌输“时代”的概念,但是这些素材除了制造特定氛围,没有更深的进入情节,我们并不能看到社会变化和人物之间的互动联系,甚至不能感受到时间的具体变迁。对于60、70年代生人来说,他们或许可以通过自身经历来补充其中的线索。但对于那些没有类似经历的人,简单呈现的符号恰恰导致疏离感。或许因为贾樟柯对这十年(同样是他的成长岁月)有太多的感触,我们从《站台》看到了了一个经历了诸多沿途风景的人,他要诉说,有点急速,有点慌不择言。但说故事的人,自己要先平静,才能打动别人。   而在《三峡好人》中,我们感受到的正是这种平静的控制力。贾樟柯变得从容起来。比如在镜头运用上,他不再执着于长镜头,同样用了很多短切镜头。他的电影中也第一次有了超现实的元素。这部电影里同样有很多时代符号,但并不是生硬地填充其中,而是与剧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比如影片中用到了很多老歌、流行歌曲。《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潮湿的心》、《酒刚倘卖无》等等,是跟剧中人物的心情联系在一起的,形成了呼应的关系,参与了影片的叙事。以《潮湿的心》略作分析,三峡彩虹桥边的舞池里,人们在《潮湿的心》的旋律中起舞,三峡的天气是潮湿的,沈红的心也是潮湿的,即将破裂的婚姻像潮湿又闷热的天气,让她焦躁不安,因此她手上总是拿着一个矿泉水瓶,不断地喝水,不断地擦汗,不断地琢磨自己的婚姻何去何从。而在《站台》中,各种各样的音乐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单纯的环境音在使用。   (二)更积极的主人公   为什么《三峡好人》比“故乡三部曲”,《世界》更打动我呢,是因为这些影片的书写对象同样是社会的底层、边缘人物。但前面的电影中,那些主人公就像脱离了人类社会种种塑造性关系的茫然动物,他们永远处在被动,等待的状态,我们看不到他们更想要什么,更渴望什么。似乎他们没有这些。   而在《三峡好人》中,这种情况有了变化。主人公不再是无助无力无望的消极典型,两人面对生活的苦难或尴尬,皆坚强地选择了尊严。韩三明在故事的结尾决定回山西辛苦工作以挣3万块钱为16年前买来的妻子赎身,而赵涛扮演的沈红则在一支舞后告诉丈夫,自己有了别人。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恋情,没有哭泣,也没有谴责。内心或许难过,但外表显现的却是平静的决断。用贾樟柯自己的话来说,片中的主人公是有行动力的人,他们怀着希望之心,他们都要寻找他们的幸福。相对于那种“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的状态,这或许是更值得我们提倡的人生态度。   (三)一点或许是苛求的批评   贾樟柯的非比寻常,在于他对底层或边缘人物生存处境的细节把握之艺术敏锐外,不断迂回着一种宏大时代背景的舒缓呈现。它是难言的,却是有力的。我们看到在好莱坞大片中,在中国的大多电影中,时代背景往往被抽离,被虚化。它们不是为观照现实而拍的,它们只负责提供梦幻与麻醉。而在贾樟柯的影像中,是时代的变迁形塑着主人公们的生存状态。这种时代不是抽象的,而是进行时的,是我们已经经历过并且正在经历的。   但或许正是因为形塑关系表达的复杂性,在贾的作品中,我们并不能清晰地感觉到人性与社会政治、道德、伦理的交锋和形塑关系。时代的变迁作为背景被很好地呈现出来了,但这还不够。我们不仅仅需要被煽动得热泪盈眶,我们更需要感动之后的沉静与反思。在《三峡好人》中,对于时代尖锐的与人相冲突的地方,贾樟柯隐隐约约地提及了,但随即话锋一转。比如三峡移民,镜头很多次停留在他们身上,但并没有深入他们内心的尝试。就像一个法国影评人所说的: “《三峡好人》一直是以暧昧和模糊的手法,观察这个著名的迁徙……”   同样是“小人物大时代”的模式,相较之下,我更喜欢《霸王别姬》那样的表达,用个体遭遇来投影出时代,蕴含着对历史的反思。而贾樟柯专注于表现时代影响在个体身上的结果,而不是过程。在贾导以后的作品中,我更希望看到主人公的命运是沉浮于时代之中,而不是游离其外。   (四)细节上的一些问题   贾樟柯在《三峡好人》中用了一些超现实的元素,写实的电影里引入一些超现实的镜头,有时候的确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例如《甜蜜的生活》最后出现的怪鱼,《毒太阳》里几次出现的火球,都为影片、为主题加了分数。而贾樟柯在此片中的运用,手法比较毛糙,略显做作。如在影片的66分钟处,赵涛晾完衣服出画之后,三峡移民纪念馆突然像火箭一般飞升而去,我认为此处可以处理地更好,演员出画后大楼突然飞升实在突兀,如果能处理成角色的幻觉就比较容易让观众接受了,跟人物及情节的联系就可以更紧密些了。再如在影片的82分钟处,镜头跟随韩三明的视线转到三个穿戏服打游戏的人身上,虽然也挺有意思,但我觉得表现的重心错了,如果镜头能再回到韩三明身上就好了。如果不回到韩三明身上,那么镜头应该在三个唱戏的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最好能发生点什么事,否则让观众觉得是为拍而拍,而不是叙事或情感上的需要。   此外,可能因为准备时间过于仓促的原因。影片的一些对白我认为存在一些瑕疵。如第90分钟,韩三明问麻幺妹孩子的下落,麻幺妹回答在“更南的南方。”这种文艺腔似乎不太符合一个农妇的身份。再如第46分钟沈红被一个路边的孩子拦下,孩子问:“姐姐,你们那需不需要保姆,我已经整16岁了。”沈红回答:“噢,才16岁啊。”转而岔开话题说“天阴了。”便离开了。这有点不符合对话的逻辑。那怕再增加一句“你还太小了。”也会自然得多。当然如果从沈红当时心乱如麻的状态考虑,这种心不在焉的回答也有可能。   人物及表演分析:   一个成功的导演在选择演员方面是有天分的,换言之,一部好电影离不开恰当的演员,就像李安选择了汤唯,成全了《色戒》。而贾樟柯选择了自己的表弟韩三明,也保证了《三峡好人》的真实质地。   韩三明常常是一言不发,矮小的他在废墟中缓缓走着,一副木讷,无辜的表情,这种真实感并不是表演出来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矿工,就是一个劳苦大众,在被人欺诈或是粗暴对待的时候,显得温和迟钝,但对于自己所认定的目标,却丝毫不肯动摇,眼神无辜却坚定,有股子执拗在里头。这也正是底层人民的生存智慧。   小马哥的表演,活灵活现地呈现了一个街头小混混的形象,他沉浸在对周润发的敬仰和模仿中,他学《英雄本色》里的周润发用纸点烟,用《上海滩》的插曲作为自己的手机铃声,学周润发的话“现在的社会不适合我们了,因为我们太怀旧了”。这是《三峡好人》中唯一带有喜剧性的人物,贾樟柯用他增加了影片的丰富性。在沉重的底色上增添了一丝幽默的颜色。   从《站台》开始,赵涛就成了贾樟柯电影的御用女主角。经过《站台》的尹瑞娟、《任逍遥》中的巧巧、《世界》中的赵小桃的历练,赵涛已经称得上非专业出身的专业演员了。在《三峡好人》中,赵涛的表演是到位的,那种痛苦之下的坚忍,被她阴郁但不失控的表情表现的恰到好处。但因为角色的限制,《三峡好人》中的赵涛也未能有爆发性的展现空间,不像韩三明和小马哥那样出彩。   叙事结构与叙事技巧分析   叙事结构上,《三峡好人》采用的是板块式结构,和王家卫的《重庆森林》类似。赵涛的故事插在韩三明的故事中间,两者在影片里几乎没有交集,但在主题上是共同的,他们都在“寻找”。一个寻找16年不见的妻子和女儿,在奉节旧城穿梭,一个寻找两年没回家关系日益冷淡的丈夫,在奉节新城行走,能够保留感情的是一个非法的婚姻,而那个开始于自由恋爱的婚姻反而什么也留不下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意义。   叙事视点上,贾导选择了以两个外来者的身份来讲述这个故事,而不是从一个生长于此的人的视角展开,对他来说是个新的突破,两个外来人眼中的三峡库区,也是观众(他者)眼中三峡库区的景象,观众不再只是剧中人故事的观望者,而与剧中人一起成了中国变迁社会的观望者,有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视听语言分析   镜头方面,《三峡好人》跟贾导以前的作品一样,用了很多的长镜头,但有一个明显的变化是,长镜头也运动起来了,固定机位的长镜头少了,拿《站台》的开头与《三峡好人》的开头进行对照就能明显看出这种变化。《站台》的第一个镜头是站台一堵破墙下,一大群人站着,只能听见他们嘈杂的声音,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而《三峡好人》开片,镜头缓缓移过一艘长江客轮上的乘客们,他们各异的表情、动作、声音,尽收观众眼底。三分钟后镜头才落到坐在船尾的主人公韩三明身上。   《三峡好人》中也有很多的远景,空镜头,应当是天气的缘故,一拍远景,便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这朦胧的山水之间,给人苍茫的感觉。山苍苍,水茫茫,宏阔的.背景又使得人物在画面上很渺小,往往置于边缘。而且背后往往是正在消亡的城市和船舶漂停的长江水面。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免发出有限对无限的唏嘘吧。镜头把人几乎逼进长江和消失的城镇之中,人却没有任何选择的“空间”。 这同样也加深了观众的在场感。   在镜头的转接上,显得粗糙而生猛,没有什么设计,这使得《三峡好人》虽然讲述了故事,但故事性并不强,因为观众时刻会被打断,在没有过场的镜头间游离出来。这种突兀的剪接方法,是一贯的贾氏风格,或许就像贾樟柯自己所解释的:“因为现实里没有平滑的过场啊!”   对声音的重视也是贾导一贯的风格,《三峡好人》中声音的运用是很巧妙的,并不是同期录音,但影片中的环境音却很具体,很有表现力,录音师录制了大量的现实的声音,把音效采样回来以后,像作曲一样,重新编排,有5、6个段落都像是用音效来作曲,包括砸墙的声音、波浪的声音、风的声音、小孩的喊叫、很低沉的人的喘气声,像音乐一样组合了起来。   对流行音乐的运用已经在优缺点里分析过了,就不啰嗦了。   段落、场面和细节分析   之一:开片镜头分析:   《三峡好人》开片是一个长达3分多钟的长镜头,最开始只听到行船经过的浪声,而后船上面目模糊的人出现,镜头逐渐由虚转实,缓缓移过船上的乘客,打牌的,谈笑风生的,抽烟的,喝酒的……形形色色的面孔,生动而真实。以近景镜头描摹了几十个人之后,镜头才缓缓落到坐在船尾的韩三明身上,他手里搂着一个军绿色旅行包,面色凝重。但和别的乘客并无多大差别。随后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脱下了外套,转过头,目光移向前方,镜头里出现一座高架桥,横跨两岸崇山。故事便由此开始了。   解读:这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常用的手法,他们的故事常常从大街上的人群开始,镜头静默地注视着来往、喧闹的人流,描摹着人们的日常生活,数分钟过后,镜头才缓缓地似乎是不经意地落到主人公身上。主人公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他只是普通人的一员,随时会淹没在人群里。这正是导演们想特别强调的,主人公的故事是普通人的故事。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也可能在人群中的任何人身上降临。   之二:结尾段落分析:   三明和老鬼等工友一起吃菜喝酒。三明告诉工友他明天就要回去好好挣钱了,工友们举杯送行。老鬼问三明能不能帮忙找活路,三明说可以下黑煤窑,工友们听说一天可以挣200元,比起拆房子一天四五十元高多了,都愿意跟着三明走。三明说下煤窑很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每年要死十几个人,早上下午不知道下午还上不上得来。”大家沉默了,默默的吸烟,吃菜、碰杯喝酒。次日清晨,三明和工友们带着行李出发了。韩三明转过头发现,一边是工人抡着大锤继续敲打着楼砖,一边是一个拿着平衡杆的人在两座废墟间的高空走钢丝。随即《林冲夜奔》的唱曲响起。三明和工友消失在镜头之外。剧终。   解读:   在中国所有导演中,用镜头表现平静下面的潜流暗涌,贾樟柯绝对称得上是最牛的一个。太多的压迫,太多的天灾人祸,太多的生存压力已使底层人民看似麻木了。贾樟柯的镜头,从来都是如此平静而安详。当小武被铐在大街上的电线柱上时,当彬彬拿着乙肝通知单面对从军梦破灭时,当《站台》中的三明面对煤窑的生死契约时,当《世界》中的三明来处理二姑娘的丧事时,当沈红决定与丈夫离婚时,当工友们听说下煤窑其实就是提着脑袋干活时,所有人毫不例外选择了平静和沉默。但隐忍的外表之下,内心的波澜壮阔或许一点也不逊于呼天抢地歇斯底里。正如过去的长江三峡,它的险峻之美就在于看起来风平浪静,江面下却是暗涌滔滔。贾樟柯镜头下人物平静的心湖下同样是波涛汹涌的,这需要我们用一颗悲悯之心去感同身受。正是这种克制这种反差造成了对我们心灵的冲击力,也造就了影片的感染力。   拆房的工人和回山西挖煤的三明,就像走钢丝的人一样,同样的前途未卜。人物的命运和不确定的未来都凝聚在那个场面中了。背景音乐是川剧《林冲夜奔》里的唱词:“望家乡山遥水遥/但则见白云飘渺/老萱堂恐丧了/哎呀呀劬劳/娇妻儿无依靠/哎呀呀悲嚎!/叹英雄/叹英雄气恨怎消?”天意从来高难问,转身回首已经没有了家乡。没有英雄的时代,英雄末路的时代,普通的人们,仍然在夜奔。谁知道他们会奔向哪里,前方有没有一个企盼。苍茫的歌声中,一股悲壮之情充溢其中。我们身处其中,我们百感交集。   之三:烟酒茶糖的细节分析。   “烟酒糖茶”分别作为字幕卡出现在银幕的右下方,是贾樟柯在《三峡好人》中标示情节段落的标志。这些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物件,往往被忽略了。就像人民币背面的景色一样,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东西,我们反而常常忽视它们的存在。而在《三峡好人》中,镜头多次定格在这些东西上面,呈现出了深层次的启发含义。   “烟”,最先出现在影片中,是韩三明用来与麻幺妹家人套近乎的工具。在与小马哥交谈时,他掏出来的写着麻幺妹地址的纸,是一张芒果烟盒,他说,那是16年前的好烟。影片中重复出现的掏烟,点烟,吸烟的动作,也无不折射出他复杂的心理活动。这个木纳沉默的山西男人,那吐出的变幻上升的烟圈正是他无声的语言。   “酒”,韩三明用来再次与麻幺妹家人套近乎。之后也是在喝酒中韩三明与小马哥结下了兄弟情谊,在喝酒中大伙做出无奈的抉择——以生命为赌注,与韩三明去山西挖煤。   烟和酒,似乎让人更亲近,也让人更添豪气更有勇气。而糖与茶的功能又与烟酒不同。   “糖”,是生活幸福感的象征,在物质匮乏的状态下更是如此。这个最让人想到幸福的东西,在影片中却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残酷。第一个与糖有关的情景是是三明去上工,遇上小马哥提着一袋大白兔奶糖,他一边递给三明一颗糖,一边告诉他“兄弟,我们今天去云阳摆平一个人,老板每个人给50块呐。”带着夸张的语气,仿佛50块是一笔巨款。然后他挨个给那些兄弟发糖。尔后,他们便嚼着糖去摆平人了。而正是这50块直接使得小马哥丧失了他的生命,糖在这起到了反衬的作用。第二个与糖有关的情景是韩三明与麻幺妹一颗糖两个人分着吃,而且是蹲着吃的,这种物质匮乏状态下的浪漫,让人心酸,也令人汗颜。一方面,这颗糖透露着麻幺妹对韩三明的依赖感和关爱,也包含了韩三明对麻幺妹的许诺和责任感。为了一家团圆,他决定回山西继续下黑煤矿以给她赎身。16年后,他们已不再年轻,也明了了生活的沉重,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或许是错误的。于是选择重续16年前的那份孽缘。、这里头有一种穷人的悲哀,但这同样有一股子底层人的韧性和智慧。虽然贫穷没有留给他们的生活多少选择的余地,但他们都在毅然地面对和承受。   “茶”是在沈红寻夫的段落里出现的,沈红在丈夫旧日物件里发现了一袋巫山云雾茶,包装新亮如初。而后,在船上,当沈红喝尽了瓶中最后一滴水,想起了郭斌,想起了那飘渺如云雾的茶,如同虚幻的爱情一样。她将茶叶倒入了杯中,最后却没有冲水去喝。两年了,茶可能已经变质,而人不也一样么?在这里,茶和前三者的作用又是不一样的,它是感情的象征物。而且它更多的是针对中产阶级而言的,像郭斌、沈红这样有固定收入的人。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可能并没有品茶的需求,一杯白开水便已足够。对于麻幺妹来说,生活只留给了她活下去的空间,而对沈红来说,生活留给她的选择空间大的多,她的渴求也多得多,爱情不在了, 她可以选择结束婚姻。麻幺妹没能获得这种权利,她被买来卖去。但我们并不能说沈红的痛苦要比麻幺妹少,会比她幸福。贾樟柯曾说:“我觉得,中国的变化已经结束,最大的变化已经结束,剩下的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现实,做一个决定。”每个人面对的现实不一样,每个人要做的决定也不一样,他们内心的波澜起伏并不能给以度量。但一样的是我们都同样需要面对的勇气与决心,在劫难逃。

《三峡好人》影片分析

《三峡好人》影片分析   这部电影的题材并不新鲜,“寻找”的故事在影史上比比皆是。但贾樟柯聪明的是,选择了 “三峡”拆迁这样一个大背景,来讲故事。如果影片不在三峡拍摄,比如换成在贾的故乡,变成“汾阳好人”,也行的通, 但信息量会少很多。不可否认,“三峡”工程不仅在表现巨变中的中国形象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典型性,而且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所提供的丰富视觉与社会信息,也令影片事半功倍。贾氏电影特有的动人细节、状态描绘,镶嵌于三峡搬迁的社会变动图景中,虚构与真实纪录的融会,令电影的震撼力倍增。   其次,选择“寻找”的故事题材对于表达贾樟柯一贯的“变化”主题也是很恰切的。在《三峡好人》中,各种各样的叙事要素围绕着变化而展开,故里正在消失,婚姻、邻里、亲朋的关系也在变异,伴随这个变化的主题或不确定性的主题的,就是对于不变或确定性的追寻。但到头来,寻找到的东西也在变质,“找到”本身就成了自我否定,或者说,“找”就是自我否定的方式。于是,沈红找到了丈夫,却决定了结这段爱情和婚姻。而韩三明的非法婚姻却因为寻找获得了破镜重圆的可能。   主题及意义:我们为什么喜欢贾樟柯?   好些人提到贾樟柯的电影意义时,常说他发现了“县城”。把这作为他的一种创举。而我觉着贾樟柯影像更大的价值,在于他把目光投向了生活于社会边缘,城市边缘的人们。在中国,对底层、边缘人物的书写并不是从贾樟柯这开始的,但没有谁用了他这么集中的目光。我们的电影里对底层人物的书写,也往往要提炼,要升华其英雄性。如果他们有幸成为一部影片的主人公,是断然不会以普通人的面目得以呈现的。而更多时候他们仅仅以配角的面目出现,在镜头前一晃而过,带着统一的、程式化的表情,像是城市的一道配景。对他们的世界,我们全无了解,尽管那个世界就在都市繁华脚下,在盛世华章的背面,但许多人选择了看不见,而看见的人,将接受来自内心的疼痛。捏着火炭,一言不发。谁也不说,说出来的人,我们不能不向他致敬。于是,我们看到,像小武般的小偷,在贾樟柯的镜头里也获得了尊严。像尹瑞娟、崔明亮这些最普通不过的,甚至称得上失败的年轻人的爱恨都得以在银幕上呈现。   不仅于此,贾樟柯是以一种诗意的方式呈现着他们的真实生活和状态。这种诗意并非不真实的方式,而是指他发现了底层的、边缘的人们那种被遗漏的打动人的细节。底层人物的生活被审美化了。在《三峡好人》中,我们可以发现很多这样的细节。比如一群赤裸着上身的砸墙工人讨论着人民币上的景色,以最朴素的语言,述说着我们日常毫不注意的美。钱的诗意化,或许只有在穷人那才有可能,而在富人那里,钱不过是资本。再比如韩三明与他的前妻分吃一颗大白兔奶糖的镜头,贾樟柯浓墨重彩地书写着这种物质匮乏状态下的浪漫,令那些对着大鱼大肉食之无味,闲着没事干就整天吵架闹离婚的所谓主流之人汗颜。贾樟柯镜头里的底层人、边缘人,再不是那种脸谱化、程式化的呈现。他还原了他们本身的丰富性,狡黠、幽默、温情、暴戾、坚忍、怯弱……对这样的边缘人群,贾樟柯给予了诗意的关怀和尊重。   曾经有篇对贾樟柯的访谈叫“黄金时代的尴尬好人”。指他绝然地让《三峡好人》与《满城尽带黄金甲》同期上映,用行动向“大片霸权”示。这使我想到,我们之所以喜欢贾樟柯,或许更在于他的坚持让我们体验了另一种电影可能性。   优缺点评价:   (一):更从容的贾樟柯   从“故乡三部曲”到《世界》、《三峡好人》,我们在贾樟柯电影中所看到的,几乎全是人的基本生存状态和感受。也正是对基本生存感的强调,使得贾樟柯的地方书写获得了超越地域限制的审美可能。这也正是他的电影之所以能引起那么多国际共鸣的原因。   这种人的基本生存状态和感受在贾樟柯的电影并不是杂乱无章地堆积起来的,有其内在的逻辑,那就是时代的变迁。如何用影像来表达个人在时代变迁中的体验,什么样的节奏?什么样的角度?贾樟柯一直在探索,也经历了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我想从《站台》与《三峡好人》的对照中来说明这一问题。   在《站台》中,饱含着贾樟柯的个人体验,影片没有太多的情节要素,更多的是一些细节的堆积,一些状态,一些声响,一些视觉上的景观,是属于80年代的回忆。关于人的生存状态和感受的描述当然有其打动人的力量在,但我们也要注意到《站台》中的节奏是混乱的,那些代表性极强的歌曲、声音、政治语言,以一种和画面极不相称的跳跃,通过极高的密度给人灌输“时代”的概念,但是这些素材除了制造特定氛围,没有更深的进入情节,我们并不能看到社会变化和人物之间的互动联系,甚至不能感受到时间的具体变迁。对于60、70年代生人来说,他们或许可以通过自身经历来补充其中的线索。但对于那些没有类似经历的人,简单呈现的符号恰恰导致疏离感。或许因为贾樟柯对这十年(同样是他的成长岁月)有太多的感触,我们从《站台》看到了了一个经历了诸多沿途风景的人,他要诉说,有点急速,有点慌不择言。但说故事的人,自己要先平静,才能打动别人。   而在《三峡好人》中,我们感受到的正是这种平静的控制力。贾樟柯变得从容起来。比如在镜头运用上,他不再执着于长镜头,同样用了很多短切镜头。他的电影中也第一次有了超现实的元素。这部电影里同样有很多时代符号,但并不是生硬地填充其中,而是与剧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比如影片中用到了很多老歌、流行歌曲。《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潮湿的心》、《酒刚倘卖无》等等,是跟剧中人物的心情联系在一起的,形成了呼应的关系,参与了影片的叙事。以《潮湿的心》略作分析,三峡彩虹桥边的舞池里,人们在《潮湿的心》的旋律中起舞,三峡的天气是潮湿的,沈红的心也是潮湿的,即将破裂的婚姻像潮湿又闷热的天气,让她焦躁不安,因此她手上总是拿着一个矿泉水瓶,不断地喝水,不断地擦汗,不断地琢磨自己的婚姻何去何从。而在《站台》中,各种各样的音乐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单纯的环境音在使用。   (二)更积极的主人公   为什么《三峡好人》比“故乡三部曲”,《世界》更打动我呢,是因为这些影片的书写对象同样是社会的底层、边缘人物。但前面的电影中,那些主人公就像脱离了人类社会种种塑造性关系的茫然动物,他们永远处在被动,等待的状态,我们看不到他们更想要什么,更渴望什么。似乎他们没有这些。   而在《三峡好人》中,这种情况有了变化。主人公不再是无助无力无望的消极典型,两人面对生活的苦难或尴尬,皆坚强地选择了尊严。韩三明在故事的结尾决定回山西辛苦工作以挣3万块钱为16年前买来的妻子赎身,而赵涛扮演的沈红则在一支舞后告诉丈夫,自己有了别人。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恋情,没有哭泣,也没有谴责。内心或许难过,但外表显现的却是平静的决断。用贾樟柯自己的话来说,片中的主人公是有行动力的人,他们怀着希望之心,他们都要寻找他们的幸福。相对于那种“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的状态,这或许是更值得我们提倡的人生态度。   (三)一点或许是苛求的批评   贾樟柯的非比寻常,在于他对底层或边缘人物生存处境的细节把握之艺术敏锐外,不断迂回着一种宏大时代背景的舒缓呈现。它是难言的,却是有力的。我们看到在好莱坞大片中,在中国的大多电影中,时代背景往往被抽离,被虚化。它们不是为观照现实而拍的,它们只负责提供梦幻与麻醉。而在贾樟柯的影像中,是时代的变迁形塑着主人公们的生存状态。这种时代不是抽象的,而是进行时的,是我们已经经历过并且正在经历的。   但或许正是因为形塑关系表达的复杂性,在贾的作品中,我们并不能清晰地感觉到人性与社会政治、道德、伦理的交锋和形塑关系。时代的变迁作为背景被很好地呈现出来了,但这还不够。我们不仅仅需要被煽动得热泪盈眶,我们更需要感动之后的沉静与反思。在《三峡好人》中,对于时代尖锐的与人相冲突的地方,贾樟柯隐隐约约地提及了,但随即话锋一转。比如三峡移民,镜头很多次停留在他们身上,但并没有深入他们内心的尝试。就像一个法国影评人所说的: “《三峡好人》一直是以暧昧和模糊的手法,观察这个著名的迁徙……”   同样是“小人物大时代”的模式,相较之下,我更喜欢《霸王别姬》那样的表达,用个体遭遇来投影出时代,蕴含着对历史的反思。而贾樟柯专注于表现时代影响在个体身上的结果,而不是过程。在贾导以后的作品中,我更希望看到主人公的命运是沉浮于时代之中,而不是游离其外。   (四)细节上的一些问题   贾樟柯在《三峡好人》中用了一些超现实的元素,写实的电影里引入一些超现实的镜头,有时候的确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例如《甜蜜的生活》最后出现的怪鱼,《毒太阳》里几次出现的火球,都为影片、为主题加了分数。而贾樟柯在此片中的运用,手法比较毛糙,略显做作。如在影片的66分钟处,赵涛晾完衣服出画之后,三峡移民纪念馆突然像火箭一般飞升而去,我认为此处可以处理地更好,演员出画后大楼突然飞升实在突兀,如果能处理成角色的幻觉就比较容易让观众接受了,跟人物及情节的联系就可以更紧密些了。再如在影片的82分钟处,镜头跟随韩三明的视线转到三个穿戏服打游戏的人身上,虽然也挺有意思,但我觉得表现的重心错了,如果镜头能再回到韩三明身上就好了。如果不回到韩三明身上,那么镜头应该在三个唱戏的人身上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最好能发生点什么事,否则让观众觉得是为拍而拍,而不是叙事或情感上的需要。   此外,可能因为准备时间过于仓促的原因。影片的一些对白我认为存在一些瑕疵。如第90分钟,韩三明问麻幺妹孩子的下落,麻幺妹回答在“更南的南方。”这种文艺腔似乎不太符合一个农妇的身份。再如第46分钟沈红被一个路边的孩子拦下,孩子问:“姐姐,你们那需不需要保姆,我已经整16岁了。”沈红回答:“噢,才16岁啊。”转而岔开话题说“天阴了。”便离开了。这有点不符合对话的逻辑。那怕再增加一句“你还太小了。”也会自然得多。当然如果从沈红当时心乱如麻的状态考虑,这种心不在焉的回答也有可能。   人物及表演分析:   一个成功的导演在选择演员方面是有天分的,换言之,一部好电影离不开恰当的演员,就像李安选择了汤唯,成全了《色戒》。而贾樟柯选择了自己的表弟韩三明,也保证了《三峡好人》的真实质地。   韩三明常常是一言不发,矮小的他在废墟中缓缓走着,一副木讷,无辜的表情,这种真实感并不是表演出来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矿工,就是一个劳苦大众,在被人欺诈或是粗暴对待的时候,显得温和迟钝,但对于自己所认定的目标,却丝毫不肯动摇,眼神无辜却坚定,有股子执拗在里头。这也正是底层人民的生存智慧。   小马哥的表演,活灵活现地呈现了一个街头小混混的形象,他沉浸在对周润发的敬仰和模仿中,他学《英雄本色》里的周润发用纸点烟,用《上海滩》的插曲作为自己的手机铃声,学周润发的话“现在的社会不适合我们了,因为我们太怀旧了”。这是《三峡好人》中唯一带有喜剧性的人物,贾樟柯用他增加了影片的丰富性。在沉重的底色上增添了一丝幽默的颜色。   从《站台》开始,赵涛就成了贾樟柯电影的御用女主角。经过《站台》的尹瑞娟、《任逍遥》中的巧巧、《世界》中的赵小桃的历练,赵涛已经称得上非专业出身的专业演员了。在《三峡好人》中,赵涛的表演是到位的,那种痛苦之下的坚忍,被她阴郁但不失控的表情表现的恰到好处。但因为角色的限制,《三峡好人》中的赵涛也未能有爆发性的'展现空间,不像韩三明和小马哥那样出彩。   叙事结构与叙事技巧分析   叙事结构上,《三峡好人》采用的是板块式结构,和王家卫的《重庆森林》类似。赵涛的故事插在韩三明的故事中间,两者在影片里几乎没有交集,但在主题上是共同的,他们都在“寻找”。一个寻找16年不见的妻子和女儿,在奉节旧城穿梭,一个寻找两年没回家关系日益冷淡的丈夫,在奉节新城行走,能够保留感情的是一个非法的婚姻,而那个开始于自由恋爱的婚姻反而什么也留不下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意义。   叙事视点上,贾导选择了以两个外来者的身份来讲述这个故事,而不是从一个生长于此的人的视角展开,对他来说是个新的突破,两个外来人眼中的三峡库区,也是观众(他者)眼中三峡库区的景象,观众不再只是剧中人故事的观望者,而与剧中人一起成了中国变迁社会的观望者,有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视听语言分析   镜头方面,《三峡好人》跟贾导以前的作品一样,用了很多的长镜头,但有一个明显的变化是,长镜头也运动起来了,固定机位的长镜头少了,拿《站台》的开头与《三峡好人》的开头进行对照就能明显看出这种变化。《站台》的第一个镜头是站台一堵破墙下,一大群人站着,只能听见他们嘈杂的声音,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而《三峡好人》开片,镜头缓缓移过一艘长江客轮上的乘客们,他们各异的表情、动作、声音,尽收观众眼底。三分钟后镜头才落到坐在船尾的主人公韩三明身上。   《三峡好人》中也有很多的远景,空镜头,应当是天气的缘故,一拍远景,便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这朦胧的山水之间,给人苍茫的感觉。山苍苍,水茫茫,宏阔的背景又使得人物在画面上很渺小,往往置于边缘。而且背后往往是正在消亡的城市和船舶漂停的长江水面。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免发出有限对无限的唏嘘吧。镜头把人几乎逼进长江和消失的城镇之中,人却没有任何选择的“空间”。 这同样也加深了观众的在场感。   在镜头的转接上,显得粗糙而生猛,没有什么设计,这使得《三峡好人》虽然讲述了故事,但故事性并不强,因为观众时刻会被打断,在没有过场的镜头间游离出来。这种突兀的剪接方法,是一贯的贾氏风格,或许就像贾樟柯自己所解释的:“因为现实里没有平滑的过场啊!”   对声音的重视也是贾导一贯的风格,《三峡好人》中声音的运用是很巧妙的,并不是同期录音,但影片中的环境音却很具体,很有表现力,录音师录制了大量的现实的声音,把音效采样回来以后,像作曲一样,重新编排,有5、6个段落都像是用音效来作曲,包括砸墙的声音、波浪的声音、风的声音、小孩的喊叫、很低沉的人的喘气声,像音乐一样组合了起来。   对流行音乐的运用已经在优缺点里分析过了,就不啰嗦了。   段落、场面和细节分析   之一:开片镜头分析:   《三峡好人》开片是一个长达3分多钟的长镜头,最开始只听到行船经过的浪声,而后船上面目模糊的人出现,镜头逐渐由虚转实,缓缓移过船上的乘客,打牌的,谈笑风生的,抽烟的,喝酒的……形形色色的面孔,生动而真实。以近景镜头描摹了几十个人之后,镜头才缓缓落到坐在船尾的韩三明身上,他手里搂着一个军绿色旅行包,面色凝重。但和别的乘客并无多大差别。随后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脱下了外套,转过头,目光移向前方,镜头里出现一座高架桥,横跨两岸崇山。故事便由此开始了。   解读:这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常用的手法,他们的故事常常从大街上的人群开始,镜头静默地注视着来往、喧闹的人流,描摹着人们的日常生活,数分钟过后,镜头才缓缓地似乎是不经意地落到主人公身上。主人公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他只是普通人的一员,随时会淹没在人群里。这正是导演们想特别强调的,主人公的故事是普通人的故事。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也可能在人群中的任何人身上降临。   之二:结尾段落分析:   三明和老鬼等工友一起吃菜喝酒。三明告诉工友他明天就要回去好好挣钱了,工友们举杯送行。老鬼问三明能不能帮忙找活路,三明说可以下黑煤窑,工友们听说一天可以挣200元,比起拆房子一天四五十元高多了,都愿意跟着三明走。三明说下煤窑很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每年要死十几个人,早上下午不知道下午还上不上得来。”大家沉默了,默默的吸烟,吃菜、碰杯喝酒。次日清晨,三明和工友们带着行李出发了。韩三明转过头发现,一边是工人抡着大锤继续敲打着楼砖,一边是一个拿着平衡杆的人在两座废墟间的高空走钢丝。随即《林冲夜奔》的唱曲响起。三明和工友消失在镜头之外。剧终。   解读:   在中国所有导演中,用镜头表现平静下面的潜流暗涌,贾樟柯绝对称得上是最牛的一个。太多的压迫,太多的天灾人祸,太多的生存压力已使底层人民看似麻木了。贾樟柯的镜头,从来都是如此平静而安详。当小武被铐在大街上的电线柱上时,当彬彬拿着乙肝通知单面对从军梦破灭时,当《站台》中的三明面对煤窑的生死契约时,当《世界》中的三明来处理二姑娘的丧事时,当沈红决定与丈夫离婚时,当工友们听说下煤窑其实就是提着脑袋干活时,所有人毫不例外选择了平静和沉默。但隐忍的外表之下,内心的波澜壮阔或许一点也不逊于呼天抢地歇斯底里。正如过去的长江三峡,它的险峻之美就在于看起来风平浪静,江面下却是暗涌滔滔。贾樟柯镜头下人物平静的心湖下同样是波涛汹涌的,这需要我们用一颗悲悯之心去感同身受。正是这种克制这种反差造成了对我们心灵的冲击力,也造就了影片的感染力。   拆房的工人和回山西挖煤的三明,就像走钢丝的人一样,同样的前途未卜。人物的命运和不确定的未来都凝聚在那个场面中了。背景音乐是川剧《林冲夜奔》里的唱词:“望家乡山遥水遥/但则见白云飘渺/老萱堂恐丧了/哎呀呀劬劳/娇妻儿无依靠/哎呀呀悲嚎!/叹英雄/叹英雄气恨怎消?”天意从来高难问,转身回首已经没有了家乡。没有英雄的时代,英雄末路的时代,普通的人们,仍然在夜奔。谁知道他们会奔向哪里,前方有没有一个企盼。苍茫的歌声中,一股悲壮之情充溢其中。我们身处其中,我们百感交集。   之三:烟酒茶糖的细节分析。   “烟酒糖茶”分别作为字幕卡出现在银幕的右下方,是贾樟柯在《三峡好人》中标示情节段落的标志。这些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物件,往往被忽略了。就像人民币背面的景色一样,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东西,我们反而常常忽视它们的存在。而在《三峡好人》中,镜头多次定格在这些东西上面,呈现出了深层次的启发含义。   “烟”,最先出现在影片中,是韩三明用来与麻幺妹家人套近乎的工具。在与小马哥交谈时,他掏出来的写着麻幺妹地址的纸,是一张芒果烟盒,他说,那是16年前的好烟。影片中重复出现的掏烟,点烟,吸烟的动作,也无不折射出他复杂的心理活动。这个木纳沉默的山西男人,那吐出的变幻上升的烟圈正是他无声的语言。   “酒”,韩三明用来再次与麻幺妹家人套近乎。之后也是在喝酒中韩三明与小马哥结下了兄弟情谊,在喝酒中大伙做出无奈的抉择——以生命为赌注,与韩三明去山西挖煤。   烟和酒,似乎让人更亲近,也让人更添豪气更有勇气。而糖与茶的功能又与烟酒不同。   “糖”,是生活幸福感的象征,在物质匮乏的状态下更是如此。这个最让人想到幸福的东西,在影片中却让我们看到了生活的残酷。第一个与糖有关的情景是是三明去上工,遇上小马哥提着一袋大白兔奶糖,他一边递给三明一颗糖,一边告诉他“兄弟,我们今天去云阳摆平一个人,老板每个人给50块呐。”带着夸张的语气,仿佛50块是一笔巨款。然后他挨个给那些兄弟发糖。尔后,他们便嚼着糖去摆平人了。而正是这50块直接使得小马哥丧失了他的生命,糖在这起到了反衬的作用。第二个与糖有关的情景是韩三明与麻幺妹一颗糖两个人分着吃,而且是蹲着吃的,这种物质匮乏状态下的浪漫,让人心酸,也令人汗颜。一方面,这颗糖透露着麻幺妹对韩三明的依赖感和关爱,也包含了韩三明对麻幺妹的许诺和责任感。为了一家团圆,他决定回山西继续下黑煤矿以给她赎身。16年后,他们已不再年轻,也明了了生活的沉重,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决定或许是错误的。于是选择重续16年前的那份孽缘。、这里头有一种穷人的悲哀,但这同样有一股子底层人的韧性和智慧。虽然贫穷没有留给他们的生活多少选择的余地,但他们都在毅然地面对和承受。   “茶”是在沈红寻夫的段落里出现的,沈红在丈夫旧日物件里发现了一袋巫山云雾茶,包装新亮如初。而后,在船上,当沈红喝尽了瓶中最后一滴水,想起了郭斌,想起了那飘渺如云雾的茶,如同虚幻的爱情一样。她将茶叶倒入了杯中,最后却没有冲水去喝。两年了,茶可能已经变质,而人不也一样么?在这里,茶和前三者的作用又是不一样的,它是感情的象征物。而且它更多的是针对中产阶级而言的,像郭斌、沈红这样有固定收入的人。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可能并没有品茶的需求,一杯白开水便已足够。对于麻幺妹来说,生活只留给了她活下去的空间,而对沈红来说,生活留给她的选择空间大的多,她的渴求也多得多,爱情不在了, 她可以选择结束婚姻。麻幺妹没能获得这种权利,她被买来卖去。但我们并不能说沈红的痛苦要比麻幺妹少,会比她幸福。贾樟柯曾说:“我觉得,中国的变化已经结束,最大的变化已经结束,剩下的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现实,做一个决定。”每个人面对的现实不一样,每个人要做的决定也不一样,他们内心的波澜起伏并不能给以度量。但一样的是我们都同样需要面对的勇气与决心,在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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