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小谢是聊斋第几部的第几集
是聊斋系列的第六篇,共25-30集。剧情如下:姜府丫环春花与一男子来到荒弃了的姜府别苑偷情,事后男子企图掐死春花,被寄居在此的野鬼小谢、秋容等看到,吓死男子。陶望三与芊芊结伴,由书院回城的路上,由于拆穿一帮流氓的行骗伎俩,而得罪了那些人,还好两人逃得快,回到城里,芊芊带望三去见自己父亲姜侍郎,视家族荣誉为生命的姜侍郎对寒酸的陶望三不屑一顾。适逢姜府丫环春花生病,陶望三应芊芊之请为其开了一副安神茶,谁知却留下后患。胆小的田道士,应邀去姜府别苑抓鬼,却被群鬼戏弄一番,落荒而逃,为替田道士拿回丢在别苑的法器,陶望三进入别苑,他的胆大让群鬼生畏,小谢却对望三颇有好感。扩展资料:角色介绍:1、陆判:换头风波,书生上天下地状告冥官,讨取公道。胡可饰演的小曼与黄晓明饰演的书生兼医生白扬展开了一段生死恋,即使小曼死了变成鬼,白扬也要追入地府去与之相会。2、画皮:这是一个关于女鬼复仇的故事:梅三娘与陈楚慧同为心爱的人害死,在丈夫王安旭与明霞公主成亲当晚,两人变成厉鬼前来索命。3、小翠:灵狐报恩,嬉闹中化解危机,痴儿巧妇,每天制造欢乐笑声。狐女小翠之母为报答恩人王源智,将小翠嫁给王源智又痴又傻的儿子王元丰,演绎出一个有趣、好玩的故事。4、小谢:书生勇闯鬼屋,巧遇两只调皮鬼,经历了多番生死患难,发生了一段浪漫感人的爱情故事:TAE饰演的书生陶望三住进了一个鬼宅,碰到了霍思燕饰演的秋容、香港演员唐宁饰演的小谢等一帮女鬼,几经惊吓后却和她们成为了朋友。这些女鬼帮陶望三在招亲大会上打败了文武状元,眼看陶望三就可以娶到富家小姐了,可小谢爱上了陶望三。
聊斋志异 小翠 翻译
一、《聊斋志异》之《小翠》的古文翻译:
王太常,是江浙一带地方的人。他童年时,有一次白天卧床休息,忽然天色变得黑暗,雷电交加,一只比猫大一点的动物跳上床,躲在他身边.辗转不肯离开。一会雨过天晴,那动物便走了。这时他才发现不是猫,怕得不得了,隔着房间喊他哥哥。兄长听他讲明原委,高兴地说:“兄弟将来一定会做大官,这是狐狸来躲避雷劫的。”后来,他果然少年就中了进士,从知县一直做到监察御史。
王太常有个儿子名叫元丰,是个傻子,十六岁了,还分不清雌雄。就因为傻,乡里人谁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他。王太常很是发愁。
有一天,有个老妇人领着一个姑娘找上门来,说是愿把姑娘嫁给王家做媳妇。那姑娘满脸带笑,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王太常全家很高兴,问那老妇人姓名,她自称姓虞,女儿名叫小翠,已经十六岁了。商量聘金时,老妇人说:“这孩子跟着我,吃糠还不得一饱。一旦住在这高房大屋里,有丫头仆妇供她使唤,有山珍海味给她吃,只要她舒心如意,我就心安了。这又不是卖青菜,还要讨价吗?”王夫人大喜,热情地招待了她们。老妇人叫女儿拜见了王太常夫妇,吩咐道:“这就是你的公公婆婆,你得好生侍奉他们。我很忙,先回去三两天,以后还要来的。”王太常叫仆人备马相送。那老妇人说她家离这儿不远,不必麻烦了,说完出门径自走了。小翠倒也没显出悲伤和依恋不舍的样子,就在带来的小箱子里翻寻花样,准备做活。王夫人见她很大方,心里很是喜欢。过了几天,老妇人未如约而来。王夫人问小翠家住哪里,她只是露出一副痴憨的样子,竟不知家住在哪里,怎么个走法。王夫人便收拾了另外一个院子,让小夫妇完婚。亲戚们听说王太常找了个穷人家的女儿做媳妇,不免暗地嘲笑一番。可后来见小翠伶俐漂亮,都大吃一惊,从此就再也不议论什么了。
小翠很聪明,会看公婆的脸色行事,老夫妇也特别疼爱她,唯恐她嫌元丰傻。小翠却有说有笑,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小翠太爱玩耍,常用布缝成个球,踢着玩,穿上小皮鞋,一踢就是好几十步远,骗元丰跑去拾取。元丰和丫鬟们跑来跑去,往往累得满身大汗。一天,王太常偶然经过,球从半空中飞来,拍的一声,正好打在脸上。小翠和丫鬟们连忙溜走,元丰还傻乎乎地跑过去拾。太常大怒,拣起块石子投过去,正打中儿子。元丰趴在地上又哭又闹。王太常回到房里,将事情的经过向夫人说了一遍,夫人过来斥责了小翠一顿。小翠一点不在意,低头微笑着,用手指在床沿上划来划去。夫人走后,她又照样胡闹,把胭脂粉抹在元丰的脸上,涂得五颜六色,像个花面鬼。夫人一见,气极了,叫小翠来怒骂一顿。小翠靠着桌子玩弄衣带,不害怕,也不吭声。夫人无可奈何,只得拿儿子出气,把元丰打得大哭大叫,小翠这才变了脸色,跪在地上求饶。夫人消了气,丢下棍子走了出去。
小翠把公子扶到卧室里,替他掸掉衣裳上的尘土,用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泪痕,又拿红枣、粟子给他吃。元丰止住啼哭,又高兴起来。小翠关上房门,把元丰扮做楚霸王,自己穿上艳丽的衣服,腰束得很细,扮成虞姬,姿态轻盈地跳起舞来。有时又把公子装扮成沙漠国王,自己头上插上野鸡翎子,手抱琵琶,丁丁铮铮地弹个不停,满屋子里充满了笑声。一天到晚,总是这样。王太常因为儿子傻,也就不忍心过分责备、埋怨小翠,即使偶而听到,也只好装聋作哑。
与王家同一巷子里,还住着一位王给谏,中间相隔只十几家,但王太常和王给谏向来不和。那时正逢三年一次的官吏考核,王给谏嫉妒王太常做了河南道台,想找机会暗算一下。王太常知道了,心里很着急,可是想不出对付的办法来。
一天晚上,王太常睡得很早。小翠穿上太官上朝的服装,装扮成吏部尚书的模样,剪了一些白丝绒做成大胡子戴上,又叫两个丫鬟穿上青衣装成官差,偷偷地从马棚里牵出马来,说是“去拜见王先生”。到了王给谏的大门口,便用马鞭打自己的从人,说:“我是要看王侍御的,谁要看什么王给谏啊!”拨转马头就走。到了自家门口,门房以为真的是吏部尚书来了,赶紧跑到上房向王太常禀报。王太常连忙起身出外迎接,才知道是儿媳妇开了个大玩笑。王太常气得脸色发白,一甩袖子回到房里,对夫人说:“人家正找咱的岔,想整治咱家,这可倒好,媳妇反而闹出这种丑事,咱家灾难临头了!”夫人也气得不得了,跑到小翠房里,又是训斥,又是责骂。小翠只是嘿嘿地傻笑,并不分辩。打她吧,不忍下手;休掉她吧,又无家可归。夫妇二人百般悔恨,一宿都没有睡好。
这时吏部尚书某公正声势显赫,他的穿着打扮和那天小翠装扮的一模一样。因此王给谏也以为真是吏部尚书,屡次派人到王太常门口打听消息。等了半夜,还没见吏部尚书出来,他怀疑吏部尚书和王太常正在商议什么机密大事。第二天早朝,王给谏见了王太常,便问道:“昨晚尚书到府上拜访了吧?”王太常以为他有意讥讽,满面羞惭,只是低声含糊地应了两个“是”字。王给谏越发怀疑了,从此不敢再暗算王太常,反而极力和他交好。王太常探得内情,暗暗高兴,但私下仍叮嘱夫人劝小翠以后不要再胡闹了。小翠也笑着答应下来。
过了一年,朝中首相被免职。恰好有人写了一封私信给王太常,误送到王给谏家里。王给谏大喜,便先托一位和王太常有交情的人,以此为要挟,向他借一万两银子。王太常拒绝了。王给谏又亲自上门来谈。王太常忙寻找官服,哪知怎么也找不到了。王给谏等了好一会,以为王太常摆架子,有意怠慢,气忿地正要离开,忽见元丰身穿皇帝的龙袍冠冕,有个女子从门内把他推了出来。王给谏一见吓了一跳,假意含笑,抚慰公子,把衣冠脱下来,交给从人带走了。等到王太常赶出来,客人已经走了。
王太常得知缘故,立时吓懵了,脸色如土,大哭道:“真是祸水啊!闯下这滔天大祸,眼看咱全家就要被抄杀满门了!”说着和夫人拿着棍杖去打小翠。小翠早已知道了,关紧房门,听凭他们叫骂,全不理睬。王太常见此情景,更是火上浇油,拿起斧子要劈门。这时,小翠在门里笑着劝公公说:“爹爹不要生气,有我在,各种刑罚自然由我承担,定不要您二老受牵连。爹爹要劈死我,这是想杀人灭口吗?”王太常一听有道理,这才把斧子扔下。
王给谏回去,果然上奏皇帝,揭发王太常谋反,有龙袍、皇冠为证。皇帝惊讶地打开验看,原来所谓皇冠是高梁秸子编的,龙袍乃是个破旧的黄布包袱皮。皇帝生气了,责怪王给谏诬陷好人。皇帝又把元丰叫来,一看,原来是个白痴。皇上笑了:“这样的傻瓜能当皇帝吗?”就交给法司看管。王给谏又指控王太常家中有妖人。司法官吏把王家的丫鬟仆人拘去审讯,大家都说:“哪有妖人?只有个疯疯颠颠的媳妇和一个痴呆呆的儿子,整天闹着玩儿罢了。”四邻八舍也是这样讲。这件案子才审定了,判王给谏诬告,充军云南。从这以后,王太常觉得小翠很不平常,又因为她母亲一去不回,就揣度媳妇莫非是个仙女吧!就让王夫人去询问。小翠只是笑,一句话也投有。夫人再三追问,小翠捂着嘴,笑道:“我是玉皇大帝的亲生女儿,娘还不知道吗?”
过了不久,王太常又升了官。这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经常为没有孙子而发愁。
小翠过门已经三年了,每夜都和公子分床睡眠。夫人就派人把公子的床搬走,嘱咐他和小翠睡一张床。过了几天,公子就找夫人告状了:“那张床搬走了,怎么老不归还?小翠每夜都把脚搁在我肚皮上,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又好掐人家的大腿……”丫鬟仆妇们听了都捂着嘴吃吃地笑,夫人连喝带打地把他赶走了。
一天,小翠在房里洗澡,元丰见了,要和她同浴。小翠笑着拦阻他,叫他等一下。小翠洗完澡出来,把热水倒在大瓮里,然后给公子脱去衣裳,和丫鬟扶着他下了瓮。公子觉得非常闷热,大叫着要出来,小翠不听,又用被子给他蒙上。过了一会儿,没有声响了,打开一看已经死去。小翠很坦然地笑着,一点也不惊慌,慢慢地把公子抬出来放在床上,给他擦干身子,随后盖上两床被子。夫人听到儿子洗澡给闷死了,嗷嗷哭着跑了来,骂着说:“疯丫头,怎么把我儿子给弄死了!”小翠微微一笑,说:“这样的傻儿子,还不如没有哩!”夫人一听这活,更是气得发疯,用头去撞小翠。丫鬟们连忙把夫人拉开。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丫鬟跑来报告:“公子哎哟着起来啦!”夫人收住眼泪,过去抚摸元丰,见他咻啉地喘着气,浑身冒大汗,把棉被也湿透了。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汗也完了,元丰睁开了两眼,四下张望。看家里的人,好像一点不认识,开口说:“回想过去的事,真像做梦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呀?”夫人听了这话,好像不是出自傻子之口,觉得很奇怪,领着他见王太常。太常多方试探,果然不傻了。一家都高兴得不得了,真是如获至宝。老两口又暗暗地叫仆人把原先抬走的床再抬回去,放在原处,铺好被褥。第二天再去看,被褥一动没动。从那以后,元丰的痴病再也没有复发,夫妻二人非常和谐,出出进进,形影不离。又过了一年多,王太常被王给谏一党的人弹劾,罢了官,还要受处分。王太常家中有个广西巡抚赠送的玉瓶,价值几千两银子,准备拿出来贿赂大官。小翠很爱这花瓶,常拿在手里玩。一次一不留神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十分羞愧,忙去告诉公婆。老两口正为丢官而烦恼,一听玉瓶摔碎了,气上心头,齐声责骂小翠。小翠气忿地走出房门,对元丰说:“我在你家几年,替你家保全的不止一只花瓶,怎么就这么不给我一点面子?老实对你说,我不是凡间女子,只因我母亲遭受雷劫时,受了你父亲的庇护,又因为咱们俩有五年的缘份,这才让我来到你家,一则是报恩,二则是了却这一点心愿。我在你家不知挨了多少骂,真是数也数不清了。我之所以没走,是咱俩五年缘分未满。如今我还能呆下去吗?”说罢,小翠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元丰追到门外,已经不知去向了。
王太常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但后悔已来不及了。元丰走进房里,见到小翠用过的脂粉和留下的首饰,睹物思人,不禁号啕大哭起来。白天不吃饭,晚上不睡觉,一天天瘦下去。王太常很着急,想赶快为他续娶,以便解除他的悲痛,可是元丰仍不快乐,只是找来一位名画师,画了一张小翠的像,每天供奉祷告不已。
这样差不多过了两年。一天,元丰偶然因事从外地归来。那时天色已晚,明月当空。村外原有他家一座花园。他骑马从墙外经过,听到墙里有笑声,便停下来,叫马夫拉住马,自己站在鞍子上,隔着墙朝里望去,看见有两个姑娘在园中戏耍,因为月亮被云彩遮着,朦胧不明,看不甚清楚。只听得一个穿绿衣裙的姑娘说:“死丫头,该把你赶出去!”穿红衣裙的姑娘说:“这是俺家的花园,你反倒赶我,到底该赶谁呀!”绿衣姑娘说:“真不害羞,不会做媳妇,被人家休了出来,还敢冒认是你家的花园哩。”红衣姑娘说:“总比你这没有主的老姑娘强得多!”元丰听话音很像小翠,便连忙喊她。绿衣姑娘一边走一边说:“我暂时不跟你争论,你的汉子来了!”红衣姑娘走过来,果然是小翠。元丰高兴极了。小翠叫他攀上墙头,接他过去,说:“两年不见,你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了。”元丰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把思念之情详细给她讲了。小翠说:“我都知道,只是没脸再进你家大门。今天跟大姐在这里游玩,没想碰到了你,可见姻缘是逃不掉的。”元丰请她一同回去,小翠不肯;请她留在园中,她答应了。
元丰打发仆人回家回禀夫人。夫人一听,又是惊,又是喜,便坐着轿子赶来。走进花园,小翠迎接跪拜。夫人拉着小翠的胳膊,老泪纵横,真诚地检讨以前的过错,简直不能谅解自己。又说:“如果你心里不怀恨我,就请你一同回去,让我的晚年得到安慰。”小翠坚决推辞,不肯答应。夫人因为这花园太荒凉,打算多派些丫鬟仆人来侍奉。小翠说:“别的人,我都不愿见,只要原先的那两个丫头。相处的日子长了,我很相信她俩,就让她俩来吧。照应大门,派个老仆人就行。别的人一概用不着。”夫人就按小翠说的做了,对外人就说是元丰在花园里养病。每天送给他们食物和日常用品。
小翠常劝元丰另外娶亲,元丰不依。过了一年多,小翠的面孔和声音渐渐和从前不一样了。把画像取出来一对,简直判若两人。元丰非常奇怪。小翠说:“你看我比以前美吗?”元丰说:“今天你美倒是美了,但是跟从前不一样了。”小翠说;“你这意思是说我老了?”元丰说:“你才二十几岁,怎么会老呢?”小翠笑了笑,把画像烧了,元丰要去拿,已经变成了灰烬。
一天,小翠对元丰说:“公公说我到死也不会生孩子。现在双亲都年老了,你又孤零零一个弟兄也没有,我不会生育,怕要贻误你们的宗嗣。你还是另娶一房妻子,早晚可以侍奉公婆,你两面跑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元丰答应了,就向钟太史家求亲。迎亲的日子快到了,小翠给新妇做了新的衣服和鞋袜,然后送到钟家去。新娘进门,她的容貌、言谈和举止,竟然跟小翠没有丝毫差异。元丰十分惊奇,到花园去找小翠。小翠已不知去向,问丫鬟,丫鬟拿出一块红巾,说:“娘子回娘家去了,留下这个叫我交给公子。”元丰展开红巾,上面系着一块玉玦,这是表示她永远与元丰分别了。元丰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便带着丫鬟回去。元丰虽然时刻想念着小翠,幸而见到新娘犹如见到了小翠一样。
元丰这才明白:和钟家女儿成亲的事,小翠早已料到了,因此她先化成钟家姑娘的模样,这样就可以安慰元丰后来对她的思念啊!
二、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自称异史氏,现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汉族。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补博士弟子员。以后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迫,他除了应同邑人宝应县知县孙蕙之请,为其做幕宾数年之外,主要是在本县西铺村毕际友家做塾师,舌耕笔耘,近42年,直至1709年方撤帐归家。1715年正月病逝,享年76岁。创作出著名的文言文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小谢的简介
渭南姜部郎第,多鬼魅,常惑人,因徙去。留苍头门之而死,数易皆死,遂废之。里有陶生望三者,夙倜傥,好狎妓,酒阑辄去之。友人故使妓奔就之,亦笑内不拒,而实终夜无所沾染。常宿部郎家,有婢夜奔,生坚拒不乱,部郎以是契重之。家綦贫,又有“鼓盆之戚”;茅屋数椽,溽暑不堪其热,因请部郎假废第。部郎以其凶故却之,生因作《续无鬼论》献部郎,且曰:“鬼何能为!”部郎以其请之坚,诺之。生往除厅事。薄暮,置书其中,返取他物,则书已亡。怪之,仰卧榻上,静息以伺其变。食顷,闻步履声,睨之,见二女自房中出,所亡书送还案上。一约二十,一可十七八,并皆姝丽。逡巡立榻下,相视而笑。生寂不动。长者翘一足踹生腹,少者掩口匿笑。生觉心摇摇若不自持,即急肃然端念,卒不顾。女近以左手捋髭,右手轻批颐颊作小响,少者益笑。生骤起,叱曰:“鬼物敢尔!”二女骇奔而散。生恐夜为所苦,欲移归,又耻其言不掩,乃挑灯读。暗中鬼影僮僮,略不顾瞻。夜将半,烛而寝。始交睫,觉人以细物穿鼻,奇痒,大嚏,但闻暗处隐隐作笑声。生不语,假寐以俟之。俄见少女以纸条拈细股,鹤行鹭伏而至,生暴起诃之,飘窜而去。既寝,又穿其耳。终夜不堪其扰。鸡既鸣,乃寂无声,生始酣眠,终日无所睹闻。日既下,恍惚出现。生遂夜炊,将以达旦。长者渐曲肱几上观生读,既而掩生卷。生怒捉之,即已飘散;少间,又抚之。生以手按卷读。少者潜于脑后,交两手掩生目,瞥然去,远立以哂。生指骂曰:“小鬼头!捉得便都杀却!”女子即又不惧。因戏之曰:“房中纵送,我都不解,缠我无益。”二女微笑,转身向灶,析薪溲米,为生执爨。生顾而奖之曰:“两卿此为,不胜憨跳耶?”俄顷粥熟,争以匕、箸、陶碗置几上。生曰:“感卿服役,何以报德?”女笑云:“饭中溲合砒、酖矣。”生曰:“与卿夙无嫌怨,何至以此相加。”啜已复盛,争为奔走。生乐之,习以为常。日渐稔,接坐倾语,审其姓名。长者云:“妾秋容乔氏,彼阮家小谢也。”又研问所由来,小谢笑曰:“痴郎!尚不敢一呈身,谁要汝问门第,作嫁娶耶?”生正容曰:“相对丽质,宁独无情;但阴冥之气,中人必死。不乐与居者,行可耳;乐与居者,安可耳。如不见爱,何必玷两佳人?如果见爱,何必死一狂生?”二女相顾动容,自此不甚虐弄之。然时而探手于怀,捋裤于地,亦置不为怪。一日,录书未卒业而出,返则小谢伏案头,操管代录。见生,掷笔睨笑。近视之,虽劣不成书,而行列疏整。生赞曰:“卿雅人也!苟乐此,仆教卿为之。”乃拥诸于怀,把腕而教之画。秋容自外入,色乍变,意似妒。小谢笑曰:“童时尝从父学书,久不作,遂如梦寐。”秋容不语。生喻其意,伪为不觉者,遂抱而授以笔,曰:“我视卿能此否?”作数字而起,曰:“秋娘大好笔力!”秋容乃喜。于是折两纸为范,俾共临摹,生另一灯读。窃喜其各有所事,不相侵扰。仿毕,祗立几前,听生月旦。秋容素不解读,涂鸦不可辨认,花判已,自顾不如小谢,有惭色。生奖慰之,颜霁。二女由此师事生,坐为抓背,卧为按股,不惟不敢侮,争媚之。逾月,小谢书居然端好,生偶赞之。秋容大惭,粉黛淫淫,泪痕如线,生百端慰解之乃已。因教之读,颖悟非常,指示一过,无再问者。与生竞读,常至终夜。小谢又引其弟三郎来拜生门下,年十五六,姿容秀美,以金如意一钩为贽。生令与秋容执一经,满堂咿唔,生于此设鬼帐焉。部郎闻之喜,以时给其薪水。积数月,秋容与三郎皆能诗,时相酬唱。小谢阴嘱勿教秋容,生诺之;秋容阴嘱勿教小谢,生亦诺之。 一日生将赴试,二女涕泪相别。三郎曰:“此行可以托疾免;不然,恐履不吉。”生以告疾为辱,遂行。先是,生好以诗词讥切时事,获罪于邑贵介,日思中伤之。阴赂学使,诬以行简,淹禁狱中。资斧绝,乞食于囚人,自分已无生理。忽一人飘忽而入,则秋容也,以馔具馈生。相向悲咽,曰:“三郎虑君不吉,今果不谬。三郎与妾同来,赴院申理矣。”数语而出,人不之睹。越日部院出,三郎遮道声屈,收之。秋容入狱报生,返身往侦之,三日不返。生愁饿无聊,度日如年。忽小谢至,怆惋欲绝,言:“秋容归,经由城隍祠,被西廊黑判强摄去,逼充御媵。秋容不屈,今亦幽囚。妾驰百里,奔波颇殆,至北郭,被老棘刺吾足心,痛彻骨髓,恐不能再至矣。”因示之足,血殷凌波焉。出金三两,跛踦而没。部院勘三郎,素非瓜葛,无端代控,将杖之,扑地遂灭,异之。览其状,情词悲恻。提生面鞫,问:“三郎何人?”生伪为不知。部院悟其冤,释之。既归,竟夕无一人。更阑,小谢始至,惨然曰:“三郎在部院,被廨神押赴冥司;冥王因三郎义,令托生富贵家。秋容久锢,妾以状投城隍,又被按阁不得入,且复奈何?”生忿然曰:“黑老魅何敢如此!明日仆其像,践踏为泥,数城隍而责之。案下吏暴横如此,渠在醉梦中耶!”悲愤相对,不觉四漏将残,秋容飘然忽至。两人惊喜,急问。秋容泣下曰:“今为郎万苦矣!判日以刀杖相逼,今夕忽放妾归,曰:‘我无他意,原亦爱故;既不愿,固亦不曾污玷。烦告陶秋曹,勿见谴责。”生闻少欢,欲与同寝,曰:“今日愿与卿死。”二女戚然曰:“向受开导,颇知义理,何忍以爱君者杀君乎?”执不可。然俯颈倾头,情均伉俪。二女以遭难故,妒念全消。会一道士途遇生,顾谓“身有鬼气”。生以其言异,具告之。道士曰:“此鬼大好,不拟负他。”因书二符付生,曰:“归授两鬼,任其福命。如闻门外有哭女者,吞符急出,先到者可活。”生拜受,归嘱二女。后月余,果闻有哭女者,二女争弃而去。小谢忙急,忘吞其符。见有丧舆过,秋容直出,入棺而没;小谢不得入,痛哭而返。生出视,则富室郝氏殡其女。共见一女子入棺而去,方共惊疑;俄闻棺中有声,息肩发验,女已顿苏。因暂寄生斋外,罗守之。忽开目问陶生,郝氏研诘之,答云:“我非汝女也。”遂以情告。郝未深信,欲舁归,女不从,径入生斋,偃卧不起。郝乃识婿而去。生就视之,面庞虽异,而光艳不减秋容,喜惬过望,殷叙平生。忽闻呜呜然鬼泣,则小谢哭于暗陬。心甚怜之,即移灯往,宽譬哀情,而衿袖淋浪,痛不可解,近晓始去。天明,郝以婢媪赍送香奁,居然翁婿矣。暮入帷房,则小谢又哭。如此六七夜。夫妇俱为惨动,不能成合卺之礼。生忧思无策,秋容曰:“道士,仙人也。再往求,倘得怜救。”生然之。迹道士所在,叩伏自陈。道士力言“无术”。生哀不已。道士笑曰:“痴生好缠人。合与有缘,请竭吾术。”乃从生来,索静室,掩扉坐,戒勿相问,凡十余日,不饮不食。潜窥之,瞑若睡。一日晨兴,有少女搴帘入,明眸皓齿,光艳照人,微笑曰:“跋履终日,惫极矣!被汝纠缠不了,奔驰百里外,始得一好庐舍,道人载与俱来矣。待见其人,便相交付耳。”敛昏。小谢至,女遽起迎抱之,翕然合为一体,仆地而僵。道士自室中出,拱手径去。拜而送之。及返,则女已苏。扶置床上,气体渐舒,但把足呻言趾股酸痛,数日始能起。后生应试得通籍。有蔡子经者与同谱,以事过生,留数日。小谢自邻舍归,蔡望见之,疾趋相蹑,小谢侧身敛避,心窃怒其轻薄。蔡告生曰:“一事深骇物听,可相告否?”诘之,答曰:“三年前,少妹夭殒,经两夜而失其尸,至今疑念。适见夫人。何相似之深也?”生笑曰:“山荆陋劣,何足以方君妹,然既系同谱,义即至切,何妨一献妻孥。”乃入内室,使小谢衣殉装出。蔡大惊曰:“真吾妹也!”因而泣下。生乃具述其本末。蔡喜曰:“妹子未死,吾将速归,用慰严慈。”遂去。过数日,举家皆至。后往来如郝焉。异史氏曰:“绝世佳人,求一而难之,何遽得两哉!事千古而一见,惟不私奔女者能遘之也。道士其仙耶?何术之神也!苟有其术,丑鬼可交耳。” 渭南姜部郎的房子里有很多鬼怪,常常迷惑人。姜部郎因此搬到别的地方去住,留一个仆人在那里看门,没过多久仆人就死了。换了几个仆人去看门也都死了。于是,这所这座房屋便荒废了。同乡有个叫陶望三的书生,生性一向风流倜傥、放荡不羁,喜欢上妓院喝酒,但一喝完酒就离开妓院。朋友故意叫了一个妓女去找陶生,陶生也不拒绝,还笑着把妓女请进屋去。然而一整夜也没碰过她。陶望三曾经寄宿在姜部郎家,有个婢女晚上跑到陶生的房门外来引诱他,陶生坚决拒绝,不被迷惑。姜部郎因为这件事更看重陶生。陶生家里很清贫,又刚死了妻子,只有数间小草屋,夏天热得让人受不了。因此向姜部郎借那间荒废宅院住。姜部郎因那荒宅不干净,没有答应。陶生便写了一篇《续无鬼论》的文章,献给给姜部郎看,并且说:“鬼又能把我怎样呢!”姜部郎看到陶生态度那么坚决,就答应把房子借给他了。陶望三就去打扫屋子。 傍晚,将书在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出去拿别的东西,等他转身回来时,书却不见了。感到很奇怪,便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有什么怪异。过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斜着眼睛看过去,只见两个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把看己所丢失的书送还到桌上。一个差不多20岁,一个刚好十七八岁,二个女子长得都很漂亮。两人迟疑不决地走到床前,相视一笑。陶生躺在床上不动。年龄大点那个女子的跷起一只脚去揣陶生的肚子,年龄小一点那个女子的掩嘴偷笑。陶生觉得心摇意动,就要把持不住,急忙端正意念,始终不去管她们。年纪大的那个女子又走过来用左手去捋陶生的胡须,右手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发出细小地声响。年小的那个女子笑得更开心了。陶生突然跳了起来,大声呵骂道:“小鬼头,竟敢这么大胆!”二女吓得急忙跑开了。 陶生怕夜里再被她们捉弄,打算要搬回去,但想到自己曾经对姜部郎说过“鬼物何为?”因为这句话如果就这样搬回去,一定会被子笑话的。就只好点起灯来读书,黑暗中到处都是鬼影走来走去,陶生都不去管她们,快到半夜时,就点着灯睡觉。才合上眼皮,主觉得有人用很细小的东西来捅自己的鼻孔,很痒,就打了一个大喷嚏。听得黑暗中隐隐有笑声。陶生不作声,假睡等着看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只见那个年小的女子用纸条卷成很细小的条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陶生突然跳起来呵骂,女子就又飘窜而去。刚睡下,少女又来拿纸条来捅他的耳朵。陶生整晚被吵得不能忍受。直到公鸡叫更后,才寂静下来,陶生才能入睡,白天一整天都没看到她们捣蛋的身影。太阳一落山,鬼影又朦朦胧胧的出现了。陶生于是决定夜间做饭,准备通宵达旦地读书,吃完饭刚掌起书本来读。那个年龄大点的女子走过来,弯着手臂伏在桌上,看陶生读书。一会儿又把陶生的书本合了起来。陶生愤怒地去抓她,她却又飘走了,不一会儿,又过来把书本遮住。陶生只好用手按住书本来读。年龄小的那个女子又悄悄地潜到陶生的背后,交叉着双手捂住了陶生的眼睛,才一转眼,她又远远地站在一边微笑。陶生指着她们骂:“小鬼头!如果被我捉住把你俩全杀掉!”陶生见她们并不害怕,只好开玩笑似地说:“房中之事,我都不懂,纠缠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二女听后微微一笑,就转身走向灶房,劈柴洗米,帮陶生做饭。陶生看了夸奖她们说:“你们这样做,不是比傻跳瞎闹强多了吗?”过了一会儿,饭煮熟了,二女争着将汤勺,筷子,陶瓷碗摆在桌上。陶生说:“感谢你们为我操劳,我要怎么报答你们的恩德呢?”二女笑着说:“饭中被我们掺了砒霜和鸩酒了。”陶生说:“我与你们从没有过仇怨,怎至于拿毒药加害我呢?”吃完一碗又要去盛,二女争着为他去盛饭。陶生很高兴她们这样为自己做事情,并渐渐地习惯了与她们相处了。一天天地陶生与她们渐渐熟了起来,拉着她们坐在一起谈天。陶生花问她们的姓名,年龄大的女子说:“我叫乔秋容。她叫阮小谢。”陶生又问她们的来历。小谢笑着说:“呆秀才!连献次身给我们都不敢,谁要你问我们出身啊?难道要娶我们吗?”陶生听后正色地说:“面对你们两个佳人,我怎么会不动情呢?但你们身上的阴气太重,生人沾染了一定会死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你们走就是了,如果喜欢和我住在一起,住下就是了。如果你们不爱我,又何必让我玷污了你们两位美人呢?如果喜欢我,又何必害死我这个狂书生呢?”二女听后深受感动。从此以后,她们不怎么捉弄陶生了,但有还会把手伸到陶生的怀中,有时又把他的裤子脱到地上,陶生也就不去责怪她们了。一天,陶生没有抄完书就出去了,回来时看到小谢伏在桌子上,拿着笔在替他抄写。见陶生进来,就把笔扔到一旁,含羞的望着陶生笑了笑。陶生走近一看,字虽然写得不怎么好,但行列间隔却很整齐。陶生赞扬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风雅的人啊!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就把小谢拥入怀里,手把手地教她写字。秋容刚好从外面进来,看了情景,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像是嫉妒。小谢笑着说:“我小时候曾经跟父亲学过写字,如今很久没写了,今天写起来就像在做梦一样。”秋容没有回答。陶生知道她在吃醋,却假装不知道,就过去也把她抱了起来,并拿了一支笔给她说:“让我看看你会不会写字。”用手把着她的手腕教她写了几行就站起来说:“秋姑娘真是好笔力啊!”秋容才高兴起来。陶生于是折了两张纸写好,叫她们照着临摹,自己另外点着一盏灯读书。心里暗暗高兴二女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再打扰自己。 二女临摹完毕,就站在书桌前,听陶生评价。秋容从没有读过书,只是糊乱涂画,字迹都不能辩认。陶生用笔给她们圈点完毕,秋容看了知道自己的字不如小谢写的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陶生夸奖安慰了她,她的脸色才由阴转晴。二女从此把陶生当老师对待,坐着的时候为他捉痒,躺着的时候就为他按摩,不但不敢捉弄,还争着讨好他。一个月后,小谢的字已经写得很端正漂亮了,陶生一次赞扬了她,秋容听了感到很惭愧,哭得满脸都是泪痕,陶生百般安慰开解,她才停了下来。陶生于是改教她读书,秋容的领悟能力很强,说过一遍马上就能记住,没有再问第二遍的了。秋容常常整夜不眠地和陶生一起比赛读书。小谢又叫来了弟弟三郎来拜陶生为师,三郎年纪十五六岁的样子,仪容俊美。送了一只金如意给陶生作为见面礼。陶生让他和秋容共读一门功课,从此满堂都是咿咿呀呀的读书声,陶生在这里设起了鬼学堂教小鬼读书。姜部郎知道后非常高兴,还经常给他发薪水。 过了几个月,三郎与秋容都能作诗,经常相互唱对。小谢暗中叫陶生不要用心教秋容,陶生怕她不高兴就假意答应了。秋容也暗地里吩咐陶生不要认真教小谢,陶生也假意答应了。 一天,陶生准备去赶考,秋容和小谢流泪为他送行。(小谢的弟弟)三郎说:“这次你可以托病不去,不然恐怕出行不利。”陶生却认为装病太可耻,还是去了。先前,陶生爱用诗词讥讽时事,得罪了城进而的权贵,权贵们一直想着要陷害陶生。这次刚好有机会就收买了主考官,诬陷陶生行为不检点,把他关入狱中。陶生的盘缠都发光了,只得向狱中其他犯人讫讨,自己料想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忽然一个人飘了近来,原来是秋容拿吃的东西来给他。两人一见面就痛哭起来,秋容哭着说:“三郎担心你此行不利,如今果然没错。这次三郎是和我一同来的,他先到司院衙门去替你申诉了。”秋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其他人都看不到她。 第二天,部院出行,三郎拦路叫冤,部院把案子接了。秋容又来到狱中把这消息告诉陶生,说完话又回到部院去打探消息。一连三天都没再回来。陶生又愁又饿,无所依靠,度日如年。忽然小谢来了,见了陶生悲痛欲绝地说:“秋容回去时,经过城隍庙,被庙里西廊的黑面判官强抓去,逼她做小妾。秋容不肯屈服,现在被他囚禁起来了。我跑了一百多里路,已经跑得非常累了,到了城北,又被荆棘刺穿了脚心,痛入骨髓,恐怕下次不能再来了看你了。”说完就把脚伸出来给陶生看,鲜血把鞋袜全都染红了。小谢拿了三两银子给陶生,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就不见了。 部院审问三郎,说他与陶生是什么关系,无缘无故地代他申诉,将要用棍杖打他。把三郎推倒在地,三郎却不见了。部院感到很奇怪。仔细看他的诉状,说得情义悲切。命人提陶生来当面审问:“三郎是什么人?”陶生假装不认识。部院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就放了陶生。 陶生回到家里,整晚都没见到一个人,更深后,小谢才来。惨然地说:“三郎被衙神押往地府,阎罗王因三郎很讲义气,让他投生到富贵人家去了。秋容已经被关押很久了,我拿状子去向城隍审诉,又被他手下黑面判官栏了下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陶生愤怒地说:“这黑老鬼竟然敢这样胡为!明天我就去把他的塑像推倒,踩踏成碎泥,再来数落城隍的过失,手下的官吏如此横暴,自己却还在醉梦中不知道吗?”两人就这样悲愤地相,不觉四更将尽。秋容突然回来了,陶生和小谢见了又惊又喜,急忙问她怎么回来的。秋容流着泪说道:“我这次为了你受了万般苦楚了!黑面判官每天以刀杖相逼迫,今晚突然放我回来,并且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原本也是因为爱你的缘故。既然你不愿意,我也没有玷污过你。麻烦你转告陶大人,不要见责才好。”陶生听了才稍稍有点笑容,想要和她俩一同睡觉,就说:“今晚我愿意为你们而死。”二女凄凉地说:“我们一向受你的教导,也懂得一点理义,怎么忍心因为爱你而加害你呢?”二女坚决不同意。然而她们把头靠在陶和肩上,感情就如同夫妻一样。小谢与秋容也因为共同经历了这次磨难,两人了妒意全消。 一次陶生在路上碰巧遇到一个道士,道士看了看陶生说:“你身上有鬼气。”陶生因为道士的话怪异,就把自己和二女的事都告诉了道士。道士说:“这两个女鬼真是好鬼,你不要辜负了她们。”说完,便画了两道符交给陶生,说:“回去以后交给二女,各凭她们的福分,如果听到门外有人为女哭丧的声音,就叫她们吞了符跑出去,先到的人可以复活。”陶生谢过道士,回去后将符交给秋容与小谢,并将道士的话吩咐她们。 过了一个多月,果然听见门外有为女哭丧,小谢与秋容争着跑了出去。小谢太慌忙了,忘了吞符就跑出去。见有丧车子从门前经过,秋容端直跑入棺材就不见了。小谢在外面进不去,痛哭着跑了回来。陶生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位姓郝的富贵人家送女出殡。大家都看见一个女子钻到棺材里面,正感吃惊,就听到棺材里面有声音。就放下棺木,开棺一看,里面的女子醒了过来。就将棺材暂时寄放在陶生门外,围在旁边看守着她。女子一下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问陶生在哪里。郝氏急忙追问怎么回事,女子回答:“我不是你的女儿。”于是如实相告。郝老爷没有深信,想把她抬回去,女子不肯回去,径直走入陶生的房间,进屋躺着不起来。郝氏只得认陶生做女婿后自己回去。陶生走近一看,女子的容貌虽然和秋容不一样,但美艳却丝毫不输给秋容。喜出望外,两人深情地诉说生平往事。忽然,听到呜呜的鬼哭声,原来是小谢在黑暗的屋角哭泣。心里很可怜她,就提着灯过去安慰她,然而小谢却哭得襟袖都湿了,怎么都劝解不了,直到天快要亮时小谢才离去。 天亮后,郝家叫婢女和佣婆送来嫁妆,郝老爷和陶生就这样成了翁婿了。晚上,陶生和秋容刚进入房间,小谢又哭了起来。这样过了六七夜,陶生和秋容夫妇二人心中都很伤感,没有心情同房。陶生很忧虑却又想不出办法来。秋容说:“那个道士真是个仙人啊!你再去求他,或许还能得到他的怜悯救助也说不定。”陶生认为有理,就找到道士,跪在地上请求他再帮忙。道士极力说没有办法。陶生哀求不已。道士笑着说:“你这个呆书生,真是缠人!我们也算有缘分,我就尽力而为吧。”说完就跟着陶生回到家里,要了一间安静的房间,关着房门打坐,并告戒陶生不要让人打扰他。总共过了十几天不吃也不喝。偷偷地在门缝看进去,只见道士闭着眼睛就像在睡觉一样。 一天早晨,有一个少女提起门帘走了进来。少女长得眼明齿白,光彩照人。笑着对陶生说:“跑了一整夜,人都累坏了。都是被你纠缠不住,跑出百里之外,才找到一个好躯体,我就载着一同来了。等一会儿见到你说的人,就把躯体交给她。”黄昏后,小谢来了,少女突然迎上去抱住小谢,二人合为一体,倒在地上不动了。这时,道士从房中走了出来,向陶生一拱手就走了。陶生拜着送他到门外。等返回来时,少女已经苏醒。陶生扶她到床上,气息渐渐舒张,只是还揉着脚不住地呻吟,说脚趾大腿都很酸痛,几天后才能下床行走。后来,陶生通过考试中了进士。有个叫蔡子经的书生与陶生同榜,正好有事前来找陶生,在陶生家住了几天。有一天,小谢从邻居家回来,蔡子经看见了她,急忙赶上去跟在她的身后。小谢侧身回避,心里暗恨他的轻薄。蔡子经告诉陶生说:“有一件事真是骇人听闻,不知道你能如实相告吗?陶生连忙追问怎么回事。蔡子经回答说:“三年前,小妹不幸夭亡,过了两夜,尸身又不见了,到如今还在疑虑挂念。刚才正好看见你的夫人,怎么就和小妹长得那么相像呢?”陶生笑着说:“我妻子长得丑陋,怎么能和令妹相比呢?然而我们既然是同榜,又情义深切,让我妻子出来与你相见也无妨。”走进内室,叫小谢换上安葬时的衣服出来。蔡子经见了大惊地说:“真的是我和妹妹啊!”激动地流下泪来。陶生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蔡子经高兴地说:“妹妹没有死,我得赶快回去,把这消息告诉父母,好让他们欣慰。”说完就走了。过了几天,蔡子经带着全家人都来到陶家认亲了。后来蔡陶两家的往来走动,就像郝陶两家一样好。异史氏说:“绝色佳人,一个都非常难得,更何况是同时得到了两个呢?这样的事,千百年都难得遇到一次,只有不苟且于夜奔妇的正人君子才能遇到。那道士真的是神仙吗?怎么他的法术如此神奇?如果有这样高明的法术,即使是样貌丑陋的鬼也可以结交了。”